禁区作者:败北少年
第7节
谢禁笑,亲他的眉心额头,“我知道你专门来找我的,不然会洗得这么干净乖乖等着我?”
程枢皱眉看着他,生气地转开头不理他。
谢禁说:“好啦,我的错。宝贝,快告诉我,你昨天在做什么?”
程枢这才开心一点,说:“我去军科院找导师了,已经定下了做他的研究生,可能是直博。”
“军科院谁?”谢禁一愣。
第二十章
程枢面上虽然只表现出了一分欢喜,其实心底还压抑着九分骄傲和兴奋,毕竟军科院可不是谁都能进,非得既有关系,又非常优秀才行,而且,他还不是去军科院随便一个导师那里,而是去做院士的学生。
他非常高兴,但善于观察谢禁的他,却发现谢禁并没有流露出欢喜,他的那份兴奋便也打了折扣,说:“是赵澜院士。”
“他。”谢禁面色变得非常深沉。
程枢想推开他去拿衣服,谢禁却扣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
程枢疑惑地问:“你认识他吗?”
“知道。不算认识。”谢禁冷淡地回了一句。
刚才激情恩爱的热情和亢奋已经从他脸上和身上褪去,他面无表情,眼神深邃,姿态冷硬。这让程枢非常忐忑,“你怎么了?不高兴?我能去他那里读研究生,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不为高兴?”
谢禁微微抬了他的下巴,盯着他说:“宝贝,我现在和你说正事,你不要去他那里上学,其他学校、研究所,但凡你想去哪里,我都能让你去。”
程枢皱眉问:“为什么不能去他那里,他那里有什么不好,他不仅学术水平高,在领域内算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而且也没有人格污点,没有政治污点,师德高尚。”
谢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希望你走军方的路,你过去上学了,以后就只能走军队的路子了,你觉得你可以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程枢反问。
谢禁的手指轻轻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你看看你,这么一脸单纯,什么都不懂,你进去了,只能是被人当枪使。”
程枢不高兴地说:“我是进去做研究的,又不是去政斗,一心鬼主意的人,可没有办法做好研究。再说,要是我真是从军,服从上级命令是我的天职,本来就是被拿来当枪使的,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谢禁捏着他下巴瞪着他,“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许你去军科院那边。之前我就给你说过了,你想在哪里上研究生,要给我说,你瞒着我就把导师定下来,你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吗?”
程枢被他这霸道的态度气得双眼大睁满脸泛红,怒道:“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不可能换导师了,我妈妈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他那里去,我为了这个准备了一学期,你凭什么说让我换就换,而且他是国内我们领域里最优秀的专家……”
谢禁冷着脸道:“别他妈和我扯这些,我让你换……”
话没说完,房门口传来了一声关门声,这个声音让两人都一惊,谢禁飞快地转头看去。一个修长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厅处,看到客厅里的情景,他的脸上闪过愕然,但他很快就收住了情绪,没有再朝前踏一步。
谢禁脸色变了数变,慌乱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衫,胡乱盖在程枢身上。
站在门口的人说道:“你们收拾一下吧,我一会儿再进来。”
他打开门,出去了。
程枢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这种状况,脸色绯红之后又变得惨白。
谢禁光着身子去捡起了程枢的衣服,递给他,程枢皱眉接到手里,慌张地把衣服往身上穿。
谢禁看他双手发抖,便不顾自己,伸手为他扣衬衫扣子,又把他的内裤和长裤递给他穿上。
程枢一言不发,谢禁为他系好皮带,低头想要亲他,程枢把他推开了。
谢禁只把裤子穿上了,裸着上身,将那弄脏的丝绸罩布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将程枢从沙发里拉起来,说:“去我房里等我一会儿,我哥他可能只是来拿东西,很快就会走。”
程枢并不回应,被他拉着上了楼,进了一间房。
谢禁开了灯,对程枢说:“你坐一会儿吧。”
程枢推开他的手,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谢禁又说:“冰箱里有水,你自己拿着喝。”
他关了门,下了楼去,打开大门,叶杭站在门口,身姿笔挺,回头看了谢禁一眼,谢禁没穿上衣,也没穿鞋,他说:“哥,你怎么来了?”
叶杭说:“现在方便吗?”
谢禁有点尴尬,不过却被他很好地掩盖了,他让开门,说:“没事了。”
“洁身自好是一种美德,”叶杭说,“我无权管你的私生活,但你放纵绝不是好事。”
谢禁抿着唇,低低应了一声,问:“你今天过来有事?”
“我过来拿点东西。”他径直去了楼梯后面的那间书房,并没有在意房间里情事之后的那些痕迹。
谢禁陪着他进了书房,叶杭一边找书,一边问:“他叫什么?”
“姓程。”谢禁回答。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还行,近一年了。”
“哦。别欺负人家。”叶杭说,“刚才在吵架?”
“不是的。一些私事。”谢禁不想多说。
叶杭很快找到了书,便要离开了,谢禁假意相留,“不喝杯水再走?”
“不打扰你们了。”叶杭一笑,走到大门口时,提醒谢禁一句:“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喜欢的人发火,是最糟糕的事。”
谢禁没出声,对他挥了挥手,看他上了车开车离开,他便关上门,转身飞快地往楼上跑去。
打开卧室门,程枢正趴在沙发扶手上发呆,谢禁开门进屋,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谢禁过去说道:“宝贝,去洗个澡吧,不是没吃晚饭吗,我带你去吃东西。”
程枢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想吃东西。”
谢禁站在他跟前,说:“和我闹脾气呢。”
程枢望着他说:“我不想吃。我想出去住。”
谢禁脸色瞬间黑了,“咱们有事就说事,别耍这些小性子。”
“我没有耍小性子。”程枢说。
“那就去洗澡,然后去吃东西。”谢禁道。
“我凭什么都要听你的。”程枢道。
谢禁站在他跟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程枢抿着唇不理他,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谢禁说:“宝贝,有点理智好不好,你身体不会不舒服吗,洗了澡我给你上点药,你不想吃东西,那就不吃。”
程枢本来要和他死扛到底了,但谢禁先服软,他就难以再和他闹矛盾,在谢禁伸手拉他的时候,他就由着他把他拉起身来了。
只是在浴室里洗澡时,程枢不接受谢禁的亲吻,转头避开了。
谢禁强硬地捧住他的脸亲了他一口,“你这是觉得吃定我了?”
程枢把他的手掰开,“你是觉得,我应该什么都听你的?”
谢禁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程枢中午只吃了一碗面条,没吃晚饭,此时已经夜里九点多,他早饿了,虽然不想对谢禁服软,但被谢禁拉出家门推进车里时,他半推半就地上了车。
谢禁带他到了一家幽静别墅里吃私家菜,坐在靠窗边的位置,谢禁靠坐在椅子上看程枢吃,虽然每道菜都很美味,程枢也很饿,但他却食不下咽,勉强吃了一碗饭,吃了一些菜,喝了两大杯枇杷百合浓糖水。
谢禁看他又喝完一杯糖水,便问:“还喝吗?”
程枢摇了一下头,“我饱了。”
“那好,回去吧。”
程枢一路沉默,谢禁想逗他说话,以前一逗一个准儿,这次程枢却毫无所动,谢禁只好闭了嘴。
回到家,谢禁有公事要处理,就进了书房做事,让程枢自己玩会儿,程枢没什么可玩,坐在客厅里看专业书,直到近十二点,谢禁做完事情来叫他去睡觉。
洗漱收拾完毕,躺在床上,谢禁伸手揉了揉程枢头发,“宝贝,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你既然要看书,就自己在家复习,你可以出去吃,我也可以叫阿姨来为你做饭,我晚上就能回来陪你。”
“我已经重新买了机票,明天上午就回学校去了。”程枢望着天花板说。
谢禁一阵气闷,从床上坐起身来,盯着程枢,“有不满,你就讲出来,我很不喜欢谁这样闷声不响故意给我难堪。”
程枢也坐起了身来,“我是故意给你难堪吗?”
谢禁冷笑一声,“你说你是不是?你是故意让我难受,对不对?表示不喜欢我了,对吗?你要我做什么,求你吗?程枢,我求你留下来。”
程枢被他这话讥讽得满脸绯红,脾气上来,道:“随你怎么想,我明天早上就走,要是现在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走。你希望什么,任何事情都按照你想的发展?我能什么都服从你,对吗?我让你有一点不满意了,你就这样嘲讽我吗?”
谢禁被他说得面色非常难看,但忍着没有再说话,他将程枢一推,让他倒在了床上,伸手关了灯,自己也躺下了,手伸到程枢腰上,想把他抱住,程枢反抗了一阵,但拗不过他的力气,只好由着他抱住了自己。
房间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紫檀木的大床散发出浅淡的香味,这个房间很大很陌生,但大约是有谢禁的怀抱,本还满腔气闷的程枢,很快就睡着了。
感受到他舒缓下来的平和呼吸,谢禁的手抬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无奈地望着程枢的后脑勺,程枢睡了一阵后,便翻身面向了谢禁的方向,谢禁睡不着,就着窗帘缝隙投进房间的微光盯着程枢看了一阵,程枢是一张大男孩的脸,虽然帅,五官好,但因为相由心生,面相上不由就显出稚嫩和纯真来,给人感觉肉嘟嘟的,所以他很喜欢捏他脸。
谢禁贴着程枢的额头亲了两下,就望着天花板发呆,一向好睡觉睡不醒的他,现在却失眠了。
程枢的飞机是早上九点,得六点半左右就从家里出发,程枢一大早醒了,自己摸进洗手间去洗漱收拾了。
谢禁昨晚睡太晚,此时趴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根本难以起床,但听到卫生间里的声音,他只得艰难地爬了起来。
“宝贝,我去送你。”谢禁简单收拾了自己,跟在程枢身后下楼。
“我自己打车过去。”程枢说。
“我送你去机场了再去上班也来得及。”谢禁打着呵欠,揉着眉心打起精神。
第二十一章
程枢坐在车里,看着沿途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荒芜,有如戈壁。
他睡了一觉,精神好些了,也恢复了理智,但越是这样,就越是难堪,烦闷,茫然。
虽然和谢禁没羞没臊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于性爱上的事,早就很放得开手脚,但是,那也只是和谢禁在一起的时候,所以,被谢禁的表哥看到两人的事,他绝不可能像谢禁这样浑不在意,也不像表面做到这样平静。
他感觉很难堪,尴尬,不适,而且为谢禁没事人一样的态度恼怒、介怀。
但即使这样,他也只能闷在心里,因为这种事没有办法说。
有这件事带来的冲击,他定下导师和谢禁闹矛盾的事,反而被压在了后面。
在这件事上,程枢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对他来说,去赵院士手下做学生,是他人生里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现代,听起来并没有那么重的伦常感。但在学术圈子里,一个人的师承,对一个人将来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程枢在其他方面没有谢禁见多识广判断精准,但是作为学校工作人员家庭的孩子,对学校里和学术圈子的这些事,他是比较清楚的。
学术圈子里,基本上是以师承形成的圈子作为一个人今后发展的资本,导师,师伯师叔,师兄弟姐妹,以后就是这人发展最根基的人脉了,在外行走,谁都会问师承。
所以找一个好的导师,基本上就决定了以后的路是怎么走。
这些利害关系,程枢门清。
做赵院士的学生,对他将来的科研人生来说,是最重要的奠基。
且不说他妈妈为了攀上赵院士这个关系,花费了多少工夫,欠了多少人情,也不说他自己为了这次见面,看了多少书和文献,设想了多少展示自己能力的方法,才在他没有拿专业领域内各种重要奖项的情况下,被赵院士看中说愿意收他。就说为他将来发展好这一点,他认为谢禁就不该那么轻易随便,一句话出口就让他换导师。
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错。
程枢一直这么想。
谢禁太过分了,他根本没有将他往心上放,不然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让他换导师,而且还朝他发火,故意言语打击他。
不说再难找比赵院士更好的导师了,就说已经确定了去赵院士那里,转头就不去了,这太得罪人了,说不定以后都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
在他的专业领域里,军科这一方面,形成的圈子,就那么大,里面的领头人物,不是赵院士的师兄弟就是他的学生,因为这一方面,并不允许外国人接触,所以比别的圈子更要封闭一些。
在一个封闭的圈子里得罪里面的执牛耳者,他程枢又没有疯,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
谢禁真是有病。
程枢一路闷闷不乐,谢禁开着车,等从刚醒来的迷糊状态清醒过来,他就对程枢说:“到z城了给我电话,我看我过几天能不能抽出时间,我去z城看你。”
程枢低低“嗯”了一声,谢禁伸手过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面颊和耳朵,叹了一声,说:“你定导师的事,我想我们还需要谈一谈。”
程枢将他的手打开了,不想理他。
谢禁皱了一下眉,说:“宝贝,我知道你不想听,但其中有很多利害关系,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程枢说:“军队,国之重器,能为军科发展做些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害处。”
谢禁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只有你懂,对吧。”程枢心烦意乱。
谢禁大约觉得自己那么说的确很惹人反感,便道:“你先回去,我去帮你查查其他导师,过几天去找你。”
程枢:“……”
程枢气得脸都黑了,完全不想理他。
车停在机场航站楼外,谢禁看了看时间,时间算早,便说:“等我把车开到停车场,我送你过安检吧。”
程枢坐在副驾上没有飞快下车,他看了看谢禁,虽然这次两人闹得非常不愉快,这甚至让他改变了行程,但他心底深处其实并不愿意离开谢禁,他想和他在一起,希望一直看着他,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只要想他,转头就能看到他。
程枢说:“不用了,你那么忙,注意身体。”
虽然机场航站楼外车来车往人流如织,但谢禁难以克制心中的感情,他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程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握住他的手,说:“宝贝,我昨天的话的确太着急了,但是,这件事,关乎你的一辈子,我们真需要好好讨论一下。”
程枢抿着嘴唇,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他沉默着,并没有回应谢禁,但一时也不想离开。
前天晚上,程枢受到赵院士的肯定,并被他当面承诺愿意收他为弟子,当时,程枢非常欢喜激动,但在长辈面前,要尽量保持镇定的礼貌周全的样子,所以他将那份欢喜压抑在心底,他想要告诉谢禁,希望谢禁同他一样欢喜,他一直以为谢禁会的,但最后却像个笑话。
也许是这份曾有的欢喜,和随即到来的失望伤怀耗费了程枢太多精力,他明明有那么多感情,但感情和这个现实世界却像隔着一层玻璃,让他的所有情绪都闷在那玻璃后面,表面上能够表现得很沉稳冷静,他说:“我走了,拜拜。”
谢禁按了副驾门的开门键,程枢下了车。
谢禁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下车去为他拿行李。
程枢进了航站楼,回头隔着玻璃墙看外面,谢禁的车还没开走,他站在车边,长腿支着,手插在裤袋里,看他回头,就对他笑了笑,又掏出手来对他挥了一下手。
程枢心里很难受,赶紧走了。
办了自助登机,脑子里一片烦乱的程枢没注意看自己的信息,上飞机时,才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升成了头等舱,他坐在椅子上,握着手机想给谢禁发短信,但想到谢禁不会回,就把手机收起来关了机。
也许谢禁并不是不喜欢打字,也不是不喜欢使用聊天软件,只是他特别谨慎,绝不会留下文字性的把柄给人,别说文字了,连说话,他都从不会授人以柄。
程枢到b城旅游过很多次,b城的各个景点都去玩过,对b城的大概地图很清楚。
谢禁所住的房子在二三环上,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家中家具都非凡品,虽然程枢一直知道他出身不凡,但以前并没有特别真实的感觉,这次才有了强烈的冲击感。
因为他的身份,谢禁一直防着我。
程枢有了非常强烈的认知,但他无法要求谢禁不这么做。
回到z城,程枢打开手机,谢禁主动给他发了短信,问他是否安全抵达。
程枢回了他一句:“已经到了,我打车回学校。”
然后便再无信息。
期末考试是一场大战,虽然程枢寝室的所有人都是平时学习很认真的人,但期末考试之前,大家依然几近通宵地看书复习。
程枢处在这个环境里,便也不例外。
考完最后一门的傍晚,所有人都很欢喜,班上同学约定一起出去吃火锅,程枢便也应了。
在寝室里放好书包,正准备出门,程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程枢一看,是谢禁。
他让室友先走,说自己要上卫生间,便留在了后面接电话。
“喂,谢禁。”
“宝贝,我到了z城,但现在被堵在了路上,我一会儿去接你一起吃晚饭。”谢禁说。
程枢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非常想谢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但是,他却害怕面对面见到他,这让他有很大压力,他沉默了两秒钟,说:“谢禁,我今晚有事,不想去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