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看向天空,天空一片昏黄,但我找不到太阳的位置,月亮如是。地上有疏疏落落、面无表情的“行人”。他们并不像一些书上所说那样没有脚而且是用飘的,他们确实在走,不过走得慢慢悠悠,眼神空洞,既不像在逛街,也不像走在回家或者工作的路上,就单纯地在走。他们看着并不恐怖,那静如深海的表情似乎人畜无害。
但我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些在我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人”,走过的时候都会看我一眼,而他们无论和其他“人”走得多近,都不会看一眼。我交叉着手摸向自己的肩膀,能微微感受到自己被压制封住的阳火。要是一个阳火旺的人来到这些地方,恐怕会惹出很大麻烦。这些无害的魂魄可能会被阳火烧得魂飞魄散损自己轮回的阴德,也可能惹来那些怨灵恶鬼。那是谁压住我的阳火呢,是宸彬?还是左瑞歌?
我在骑楼街踱着步,这样回到过去,享受一下旧时光也是不错的,况且如今我即使想回去,也没有任何头绪。就在我有点好奇,那天我和王大屁股看见左瑞歌走进的废弃民居有何特别,正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不大寻常的状况。
在一个路口,我看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大概五六个吧,消失在工人医院旁边一家卖散装洗发水的店面里。之所以说不寻常,因为那些人动作连贯得就像个普通人,鲜活的面部表情实在有点诡异。有一点让我觉得心里一寒的是,他们看着不像是中国人。
我当即重视起来,感觉我下来这里是一个什么安排,我跟上前。从那个店旁学着那些鬼魂那样走过,往里瞥了一眼。店里有个和街上的鬼魂不一样的,感觉像是真真切切和我一样的人坐在那里。这下我肯定这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但我不能径直地走进去,只能另想办法了。我四下看了看,这小店在转角处,这边凹下去一个铺位的地方是民居那边连着工人医院,有两条路可以让我选,要么走进工人医院里想办法翻过去,要么就在这边利用墙角和排水管爬上去。如果用墙角翻上去难度会小一些,但可能会被过路的游魂或者那个在店里的“人”发现,从工人医院翻过去,我对医院内部一点也不熟悉,而且还要再找路。
不过只能那样了,我走进了工人医院,幸好里面没有那些游魂,至少我没看见。这里和地面的世界就像是差了几十年光阴的镜面世界一般,比如医院这样的设施在地下这么世界时根本用不着的,这给了处于现在这个环境的我一个方便。
这只是相当于今天一个卫生站的设备,而且占地很窄,算是狭长型的布局,一路到尾的天井把昏黄的天空划成一条长方形。估摸这隔壁的洗发水店是两层半高的红瓦顶结构,我沿着楼梯走上了三楼。这里没有空气流动,是不会有一丝风的,可是我听到了医院二楼走廊“吱”一声,门缓缓开了,却没有那些游魂飘出来。门是军绿色的,已经露出斑驳的铁锈。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走近,往里面的黑暗中一窥,头皮迅速发麻,那种感觉顺着脊椎骨传遍了整个后背。我看到了黑暗中一双盯着我看的眼睛,接着便看到了整一个泛着蜡黄的人头悬在空中!他的瞳孔乍然收缩了一下,整只眼睛睁大了,像是很惊恐的样子。
下一刻,我长舒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低声说:“不怕不怕,心魔作怪。”原来那是一面镜子,镜中是我的成像。我的脸在昏暗的天色光线映照中变得蜡黄是自然的,而且我只看到镜子的一隅。转念一想,以前听过不知道谁说不能在黑暗中照镜子,可能镜前面无表情的自己在镜中便是带着一抹诡异的笑。那阵寒意传到了大腿上,我赶紧拧过头,也不管那面镜子了,刚往回迈出第一步就差点被绊倒。原来是倒下来这个拖把支开了门。不想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三楼走。幸好楼梯是没有装防盗网的,在二层半,我已经看到了那个店的屋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