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管理人便是潘无良,他按着幕后主子的吩咐,做着台面上的老板,大小事均有他掌握定夺,虽然他掌握着管理四省会所的权力,但他却不敢擅自做有损于会所利益的事,他知道投资大老板随时像个幽灵似的,站在某个阴暗处,默默地盯视着他的一切活动。成天乐逍遥会所只是朱扒省他管理的其中之一,由于他经常得往返四省奔波,实则每个会所里都有一个现场管理的副手,掌握着会所日常的经营以及姑娘们的衣食与调教。潘无良只是每个月都过来几天进行蹲点,副管理人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便由他出面去解决,确保会所的正常运营,会所里还有一位权高位重的人物,便是由投资大老板直接调遣过来的帐房,一切关于钱财的事物都由他经手打理。潘无良与副管理人用钱都必须向他登记在册,打完条子后他便会按着所需要的数目付足钞票。
成天乐逍遥会所的副管理人叫马丽华,绰号毒蝎子。
她是个高大的肥胖女人,年纪约莫四十左右,满面横肉,经常睁着两只冷漠无情的眼睛四周睨视着,她那两只似面袋的大奶子松驰地垂到赘肉堆满的腰边,怕形象难看,她便将它们紧扎起来,鼓鼓囊囊地胀得像两只猪尿泡一样顶在胸前,走起路来前摇后晃像座肉山移动。别看她体重如山,步履却异常轻快,她有时就似个幽灵会悄无声息站在姑娘们身背后,偷听她们的话语。若是正好有不幸的姑娘发着牢骚,说着她的坏话。她出手打人的速度之快与狠毒令人咋舌,姑娘们怕她的折磨与妒嫉,仿佛她就是一个罗刹厉鬼的化身。
她是一个心肠狠毒,手段辛辣的坏心肠女人,别人要是为争夺副管理人位置可能是借着人的肩膀踩上位,而她呢?却是踩着成堆的尸体爬起来夺取权利,谣言风传马丽华年青也曾美貌过,与同在青楼的姐妹争风吃醋,她借机由嫖客相好之手除去心头恨,嫖客却被押赴刑场沦落到断头的下场,她却依然逍遥法外,继续滋润光鲜地干着老本行。她的卑鄙无耻却深受潘无良的器重,潘无良见她将前任副管理人打得屁滚尿流,半残着回家后,赏识她能征善战、善用心术,两人结为友好同盟,从此她与潘无良狡猾为奸,将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们惩治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犯上作乱,她对潘无良唯命是从,见到潘无良来亲热得像自家人,对下那就横眉冷对干着丧尽天良的勾当。
毒蝎子眼瞅着白小涵来了二天,还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模样,她毫不客气地跨进挂着迷人居门牌的房间,冲着躺在床上的白小涵吼道:“你既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名门闺秀。俺们这里不养闲人,你赶快起来收拾打扮好,等着客人来。”
白小涵神气十足地问道:“什么客人?”她是潘无良大老板带来的人,干嘛要受这个凶女人的气。
毒蝎子心里一阵讥笑,这骚货还不知道她到此的事业,便冷笑道:“别再装了,难道你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
白小涵底气十足地说:“俺没有什么目的,俺要见潘大官人。”
毒蝎子笑得更是响亮,震得糊在窗棂上的透明纸隐隐颤动,她挑起眉头,恶声恶气地说道:“你真是天真的蠢货,潘大官人忙得根本没有时间见你。”
白小涵的心揪得一阵发痛,颤声问道:“为什么?是他带俺来的,俺相信他。”
“你相信他,可是他却交待让你得干活。”毒蝎子怀着无限的厌恶,望着这个傻头傻脑的姑娘。
“俺不相信你的话,你在说谎。”
“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俺再让你张狂。”
毒蝎子出其不意地扑上前去,使劲地拉起白小涵的双手往外走,白小涵硬气地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毒蝎子被激怒了,她生气得一把揪住白小涵的衣领,反手左右就是两个有力的耳光,打得白小涵头脑发胀,眼前一片黑暗,她爬在墙角里哭诉道:“你凭什么打人?俺的爹娘都没有打过俺。”
毒蝎子神气活现地双手叉着腰,喊道:“只要你进了会所的门,俺不管以前你是谁,现在你在这里叫小桃红,你必须听俺的话。若是违抗,就得挨打。”
为彻底打破白小涵对潘无良的幻想,她绝情地又骂道:“你这个下流货,天生就是让人操的,俺们这里为了好听点叫会所,说白了就是妓院,你要把这个搞清楚。”
白小涵此刻才仿佛明白过来,她以为潘无良将她带到一处大客栈,每天人流如织,听到外面嘈杂动静声,天天都是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的场景。现在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流出滚滚热泪,泪水中带着悔恨与愤怒,她痛苦地呻吟着吐出:“俺是自由身,俺要回家。”
毒蝎子露出蔑视的表情,走过去狠狠地踢着白小涵的屁股,疼得白小涵喊叫起来:“你是个坏女人,俺要离开这里。”
毒蝎子骂道:“自由身,你别忘记了你是怎么求潘大官人的。现在想走回头路,已经晚了。”
白小涵准确无误地知道自己已跳入火坑中,这陷井是她自找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埋怨呢?她止住哭声,带着倔强的个性,语调充满无限恨意对毒蝎子说道:“你住手!俺听你的。”
毒蝎子止住脚,憎恶的眼光扫视着白小涵泪痕斑斑的脸,满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讥笑地说道:“你真是一个傻瓜,要是早这么识时务,也免了这顿皮肉之苦。”两人镇定下来,白小涵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跟着毒蝎子接受迎客前的培训。
初来乍到的白小涵天生聪慧灵敏,不几日就在毒蝎子的亲手指导下,在穿著打扮、待客之道上尽数皆通。
毒蝎子对她指导的第一句让她终生获益匪浅:“女人最大的资本是什么呢?就是自己的漂亮脸蛋,竭尽全力将自己最美的脸蛋与身段推销在客人面前,让客人一眼产生性的欲望,再施展撒娇献媚的招术哄着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钱为你尽情花,那就是一个靠摆身子吃饭的女人,获得的最大成功。”接着继续以大言不惭的语调说道:“女人一定要在豆蔻年华的阶段里把握好机会,你别瞧着你现在美若天仙似的,过不了几年,就人老珠黄没人搭理啦。趁着现在手里握着大把的青春,多捞点体己钱,是最实惠的,俺可是真心为你着想,才说这番话的,你可要掌握好。明白吗?”
“俺明白。”
白小涵本来就是一个浪荡货,她小小年纪早就暗通其中曲直,毒蝎子的话语更加深了她的印象,她决心一定做头牌的位置,同时她要暗暗地找机会,将毒蝎子打她的仇恨一报了之。她天真地问毒蝎子:“姐姐,俺们会所头牌需要什么条件?”
毒蝎子听了她幼稚的问话,扑哧笑了起来,翻着白眼说道:“你真是蠢,不知天高地厚,你琴棋书画、吟诗唱戏样样不会,就再别痴心妄想了。还是把三等妓女做好再升二等吧。”
接着她用眼掂量着白小涵的分量,轻蔑地说道:“你知道俺这家会所里有多少美貌姑娘吗?她们一点也不比你差,男人们见了她们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要想在这行里混下去,没有真本事休想有出头之日。你若是能做到李师师、苏小小这样载入史册的名妓,俺就服了你。”
这盆凉水一下子把白小涵带着泡沫的希望给熄灭了。
她灰心丧气地想,原来这做头等妓女条件还这么高,她除了会吃之外,别的才艺全都不会,她长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呀,她的心机比别人都强,一定会找到办法将毒蝎子打倒,她的心里又暗暗升起一股希望之火。
骚狐狸与华小佗等众亲信对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一筹莫展。
对潘无良在出巢省的会所他们进行摸底暗访,名义上潘无良是这四家会所的老板,但似乎又不是,总感觉有一双神秘的手在背后牵引着潘无良,一团迷雾笼罩在他们头上,具体的情况根本就查不出所以然来,现在连出巢省的情况他们都搞不明白,还能跨省找到白小涵吗?横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像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手。
正当他们踌躇不前、举棋不定之际,有一个人来投靠骚狐狸,他叫吴赖。凡是有人来投靠,骚狐狸与华小佗都要出面亲自迎接,骚狐狸见此人长着一副寒碜委琐样,顿时打心里产生厌烦之情,刚要张口打发吴赖走,华小佗瞅见骚狐狸流露出势力眼的模样来要对待吴赖,他便抢先行礼道:“吴先生,今日拜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吴赖捻着三角胡子,柔和地说道:“华先生才是人人皆知、德高望重的有识之士。”
骚狐狸见华小佗不经过她的同意,便带着此人进入大厅坐下,心里暗自生起气来,她坐在一旁默不吭声,低着头磨起手指甲盖来。
家仆上过茶之后,眼尖精滑的吴赖见骚狐狸面露不快之色,忙问道:“骚老板,为何事忧心仲仲呀,说出来俺也许能出份微薄之力。”
骚狐狸将手里的磨石放在桌上,头抬向吴赖,觉得他颇能善解人意,顿生好感,便直接说道:“吴先生,俺们现遇到一件麻烦事,让华先生对你讲。”
华小佗将白小涵的案子向吴赖全盘托出。吴赖听罢,沉思片刻后,斗胆说道:“这件事若是直接找会所的人问,恐怕打草惊蛇,俺们只能明抢与暗夺。”
骚狐狸听到后马上兴趣大增,热情地问他:“先生快讲讲,怎么个明抢与暗夺法?”
吴赖摇头晃脑地说道:“俺也听说潘无良名义上是这四家会所的管理人,但具体真正的老板谁也说不清楚。既然这个人一直隐身,那他一定有不能出面的理由,俺们就当这个人根本不在出巢省,骚老板在出巢省名声显赫无人不晓。俺们直接抢过他的生意做,这也是为骚老板的事业再铺一块砖。”
哎呀,真是太大胆啦,太符合俺的心意了。吴赖的这句话吊起骚狐狸的胃口,她身上的血液泊泊地流动起来直冲向脑部,已经有好些日子再也没有这样痛快刺激的感觉了,连她都觉得家族事业在退后停滞不前。她脸带着潮红,蓝色的眸子发着吃人的精光,颤声问道:“那暗夺呢?”
吴赖眼见骚狐狸按着自己的思路走,忍不住得意之色显露出来,他冷笑着说道:“朱扒省如今俺们还没有势力,只能乔装打扮进入会所,把人抢过来。明抢与暗夺同时进攻,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骚狐狸望向华小佗想征求他的意见,瞧他含笑点头赞同,便把目光重新投入到吴赖的身上,此刻她觉得吴赖说得十分有道理。她感激涕零地说道:“先生的话让俺茅塞顿开,先生足智多谋,日后俺一定重谢。”
吴赖高兴的拜谢后,用一诺千金的语气说道:“骚老板是一位真正的大老板,俺愿意马首是瞻,为骚老板竭力效劳。”
吴赖确实是个极不简单的人物,他从小生长在贫民窟中,身体极是瘦小而又多病,他靠不了力气挣得一碗饭吃。为生存,他开动脑筋想各种计谋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他周围混搭的都是街皮无赖之类,众人常聚在一起,在街头耍弄一些骗人的小把戏,见人上当后,众恶徒围在受害者旁,起哄打岔,连抢带吓骗得钱财后便四散逃开。吴赖自持天赋聪慧,为人深沉狡猾而又足智多谋,曾投靠过几位大商人,他们都见吴赖相貌丑陋,无磅礴大气,登不了大雅之堂,好言好语便打发了他。他听说骚狐狸是出巢省的商界新起之秀,便下决心再碰一回运气,他不能总站在街头靠小骗小偷过一生吧,找到明主便是弃暗投明的好出路。凡事‘以恶制恶’就是最好的办法,在街头瞎混的吴赖终于得到明主的赏识,骚狐狸发给他活动经费供他支配使用,他便与平日鸡鸣狗道恶徒们马不停蹄地日夜守候在四家会所门前,监视着进出的人流,为骚狐狸一举抢取会所打好前阵。
潘无良管理出巢省的四家连字号会所叫:整天乐逍遥会所,这天它终于将迎来新主人。
夜幕低垂,整天乐逍遥会所的门口点起红色的大灯笼,红色的光芒照得周围一片朦胧。进出的客流不断,守在门口的龟奴不停地引导着客人,一边高声呼喊:“张老板来了,有请!”话出口,便引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迎上前去,前呼后拥地将客人接到客房,等客人挑选到符合满足自己性欲的姑娘后,她们便一哄而散,再去迎接别的客人,今日好像与平日不太一样,那些客人中多是青壮汉子,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一般,他们来了也不搭理姑娘,站在院子里,只简单地告诉副管理人大茶壶,他们一会才要姑娘,看得大茶壶有点发急,更有些后怕,她忙不迭迭地奔进账房,对着下午才到出巢省的潘无良说道:“潘大官人,俺看今夜有些不对劲。”
潘无良从账本上抬起头说道:“你慌什么?有什么不对劲?”
大茶壶脸带恐怖之色,气喘吁吁地说道:“来的多是青壮汉子。”
听到大茶壶的恐怖声,潘无良的心咯噔一声,他下午进到会所,就觉得眼皮直跳,难道祸事要来?他揪着心,往门口奔去,远处天边一股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划破了塘江府漆黑的天空,璀灿的烟花瞬时在空中炸开,像一盏盏明亮的油灯,照亮了整个会所,烟火映红了他惊慌失措的脸,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不是过年时节,怎么会有焰火升起呢?
庭院深处里有人喊道:“动手。”他还没有站稳在账房门口,已被两个早已守候多时的汉子抓住双臂,扭向身后。他挣扎着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虎视眈眈的人群后面走出骚狐狸,她笑眯眯地说道:“潘无良,会所俺们要了,你快签字画押吧。”
潘无良气得胃直发疼,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竟有人公然直接抢他的生意来了,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束手就擒,他若是说出他的后台老板,保准吓死他们,但现在还不到说得时候,他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骚狐狸见他一副英雄就义的凛然样子,便从旁边的汉子手里接过砍刀,刀尖直接对着潘无良的脸就是狠狠一划,血珠子一滴一滴渗出来,接着一股股地往下流,落在青石板地上。骚狐狸恶狠狠地说道:“画不画?”说着话的功夫,又将砍刀举起,用力砍下来,潘无良的一只胳脯顿时飞落在地,疼得潘无良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你们真是一伙歹恶之徒。”
他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对骚狐狸说道:“俺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骚狐狸吩咐众人退后,她提着砍刀与潘无良进入账房,然后她对潘无良问道:“你快说。”潘无良压低声音轻声对着她说了几个字。她听后脸色大变,踌躇几秒钟,然后她举起砍刀恶毒地劈向潘无良的脑袋。
这一夜骚狐狸大获全胜,同一时刻一举拿下四家会所,那股升起的火焰便是华小佗点燃的信号。看见信号升起,动手抢夺会所的大幕便拉开,各处安排好的人员早已准备妥当,全力开始进攻,会所的副管理人、账房先生以及龟公龟奴之类全部束手就擒,骚狐狸给他们发放路费令他们即刻滚出出巢省,全体姑娘们及其它杂役之类愿意跟着新主子,便可以按着原来的模式各就各位,骚狐狸将“连、帮、带”培训过的人员都安插在四家会所里当管理人,又安插家将以及吴赖手下的恶徒们在会所四周严加把守,防止幕后人突击抢夺,今夜骚氏家族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四家会所纳为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