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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暗度陈仓反败为胜 兔死狐悲不可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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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厨推开半扇门,掀起棉门帘,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进。”

骚狐狸与骚健强鱼贯而入,来到八仙桌旁,将托盘放在桌上,顺手将桌上的茶碗放在一边,从托盘中依次将菜与米饭摆放好。

哈成仁的眼光直接落在托盘上,夸赞道:“胖子,你今日用心了。”

胖厨愁苦中带着笑脸,讨好地说道:“总教主日夜操劳,这是俺应该做的。”

“俺看着食欲就来了。师爷,快来坐。”

“哎哟,真是不错呀!”

师爷伸长着脖子往桌上瞧着,两人拿起筷子向菜夹去。

站在一旁的骚狐狸麻利地从怀里掏出匕首,直接往师爷脖子抹去,一股鲜血狂溅着喷向桌上的碟子。与此同时,骚健强眼疾手快地双手抓住哈成仁的双肩,往怀里使劲一按,抬起右腿向哈成仁的腰部一扫,哈成仁疼得扔下筷子,蹲在地上,哼唧起来。

骚健强从怀里掏出麻绳,利索地将哈成仁捆在红色的顶梁柱上。

胖厨此时大张着嘴巴惊奇地望着转瞬间发生的变化,他真是想不通,这两人怎么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一眨眼的功夫,就决定了问题,比他剁萝卜白菜的速度还要快捷。可是他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呀,这该死的婆娘什么时候才给他解药呢,他痛苦的脸抽搐着。

哈成仁做梦也没有想到,身后的两人如此神速地就将他捆绑起来,他暗怪自己的麻痹大意,放松了警惕,但此时他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他镇定地望着眼前的这两个杀手,一声不吭。

骚狐狸上前拿着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凶狠的眼睛冒着蓝色的火焰,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问道:“雄在哪?说吧。”骚狐狸单刀直入提出这个问题,早已在心里反复掂量过,哈成仁一定知道内情,要不然他不会对她如此客气,所以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地纠缠,她一向干脆利索,不喜欢做什么事拖泥带水。

哈成仁瞧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早已明白了一切,他敏锐地察觉到骚狐狸与西门雄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就像同一类型人,都是那么果断、勇猛、残忍。从主子让他“掌握好分寸”这句话中,现在就可知晓其中的奥妙。主子下不了狠手,便把选择对付这个女人的权利转嫁给了他,他可以自行做出任何的决断。现在他准确无误地知道自己犯的错误在那里了,他犯的错误是对敌手没有下毒手,让敌手有了可乘之机。他决不会背叛主子,因此他果断而又简短地说道:“不知道。”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之中,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你真是个硬骨头,不来点狠的,你就不知道俺的厉害。”骚狐狸注视着眼前哈成仁,恶狠狠地说道。

她要给他使出狠招术,上前将匕首往哈成仁左耳削去,刀起耳落,一股热血喷射而出。

哈成仁将嘴唇死命咬住,忍着剧痛,睁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牢牢盯着骚狐狸。

骚狐狸见他还不吭声,再也沉不住气,不由得提高嗓门吼道:“你快说,不说俺今日就整死你。”

哈成仁瞧着气急败坏的骚狐狸对自己下起死手,明白他今日落在骚狐狸的手里,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为了主子的安全考虑,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带着满脸的警戒之色瞪视着骚狐狸。

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骚狐狸更是恼休成怒,她扑上前去,疯狂地扎向哈成仁的胸膛,一刀一刀扎下去,鲜血一股股地往前喷溅着。站在旁边的骚健强见骚狐狸失去了理智,怕事情断了线索,忙上前拉住骚狐狸的胳膊。此时的胖厨早已惊吓得失魂落魄,受不住眼前血腥的场面,瘫坐在地上像个傻子一般两眼失神地瞧着地面。

骚健强用一只手撑起哈成仁的下巴颏,用手帕轻轻地为哈成仁试擦着满脸的血污,骚健强真心佩服起眼前的汉子,若是他自己受敌手的狂砍猛戳,也不一定能宁死不屈地死扛下去,保住晚节。

已经奄奄一息的哈成仁慢慢睁开眼睛,他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这悲惨的人世,他气若游丝地吐出:“白鹭”两个字,头一偏,整个身子耷拉着踡缩在柱子底基上。

骚狐狸奔过去,双手抓起哈成仁,怒喊道:“快说,什么白路?”此时的哈成仁命已气绝,再也不受她的折磨了,他去阴曹地府的路上向阎王爷报到了。

骚狐狸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果断地命令骚健强:“把这间房点着。”

骚健强掏出打火石,神龛前帷幔上的火苗窜起来,迅速燃烧起来,滚滚的乌烟四处蔓延着从骚狐狸打开的窗户前向外扩散着,骚狐狸喊道:“走。”

她与骚健强向门口奔跑着,坐在地上的胖厨一把拉住骚狐狸的小腿,喊道:“俺的解药呢?”

骚狐狸骂道:“蠢货,给你的是糖丸。若是你把这里的事说出去,杀你全家,快跑。”胖厨一个猛子站起来,跟着他们便冲出房门,滚滚的硝烟已升向天空。

骚狐狸拿出哨子放进嘴巴,一声刺耳的鸣响传向大门外,大门外日月神教的暗探与骚狐狸的精英们都往大门里冲,敌手们忙着奔往厨房提水要救火,精英们忙着四处找目标砍脑袋,一片撕杀声惊天动地响起来,最后进入的一名精英将大门关起来,隔断了外界的联系。

滚滚的大火在日月神教总部的上空升起,望着一片血肉狼藉的地面,骚狐狸拍拍双手的血迹,向身后站着的精英们命令道:“撤退。”他们顺着墙跟往角门迅速跑去,角门处守卫已死。

打开角门,红玉与随从将启王府的侍卫服分发给众人,骚狐狸坐进轿里,与穿着侍卫服的众人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现场。

日月神总教内部火拼的消息一下子在京师四处扩散开来。

胖厨再也不用做厨子了,他是唯一活着的现场目击人,现在只凭着一张嘴巴就能混饭吃,人们争先恐后花着钱请他讲讲这出离奇的命案,胖厨张着两片油乎乎的薄嘴皮,在他声情并茂的细致描绘下,人们相信了这样一个事实:总教主哈成仁与师爷素日就面和心不合,导火索就是过年前的利益分配不均造成的,师爷将哈成仁捆绑住进行疯狂的折磨后,将其杀死,而后被闻讯奔进来的守卫一刀结束了性命,师爷的亲信与哈成仁的守卫及门徒们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杀,不知谁乘机放了一把火,将死的和没死的,全部都困入火海之中,整个宅院烧成一片废墟,京师日月神总教从此便全军覆灭。人们听得如痴如醉,将胖厨看成是烈火中逃生的勇士,日月神教平日的恶行早就遭致了人们的憎恶,这轰动全城的消息便越传越玄乎、越可怕。

消息如惊雷一声在西门雄的心中炸开。

他是日月神教幕后的操纵人,他根本就不相信无稽之谈的谣言,哈成仁被官府证实已死亡,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哈成仁死得太冤屈,他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陷入焦虑之中。

书房院中一棵高大的香椿树,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乌鸦落在光秃秃的干枝上,发着令人厌恶的“呀-呀-”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西门雄顿时火冒三丈,他大声喊着:“管家。”

管家一溜烟地窜进书房,他指指窗外的乌鸦,咬牙切齿地说道:“快把它赶走。”

管家找来一枝细滑的长杆,颤颤悠悠地敲打着树梢,乌鸦扑楞着翅膀一下子飞走了。

夜已深,四周落入一片寂静之中,端庄贤淑的内人进来劝解他,要他回和睦园的寝室里歇息,他压着嗓门,柔声劝内人先去休息,望着内人远去袅袅的背影,他进入了遐思之中,内人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嫁与他,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为他生了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眼前不知为何又突然浮现出丛林中母狐的身影,母狐怀着身孕,陪着它四处觅食,善良的母狐舍不得吃食物,省下食物为它留着,怕它在外奔波容易饿。有多么大的爱,便有多么大的恨,这件事一定是骚狐狸做的。

他在心里断定道,从他两年前在赌场遇见她,跟踪她,见她手段毒辣地杀死李四,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角色,后来跟踪着她到了如意轩古玩店,见到与他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平安,他吃惊万分,但他是一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为此又安排人查了骚狐狸的底细,证据确凿,他们是山林中的伴侣与小狐,他不敢见他们,也没脸去见他们,就这样一直耗到现在。现在的骚狐狸与过去有多么大的区别,这都是他给她造成的悲伤,这悲痛对她的影响有多大,让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以前对她怎么样,她也就毫不客气地对待他。人哪,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报复跟着就来了,他哀叹着,怅然若失地双手支在自己的头上,清凉的月光从纱窗里透进来,冷冷地瞅着他。

骚狐狸从收集到的信息中,找出有利于自己的枝叶,并将它们完整地结合起来,实施在这场毁灭日月神教的战役中,她给了敌手以迅猛而致命的打击,这一切都缘于她对雄的挚爱,由爱生恨。她的爱是孤注一掷的勇气,这勇气给了她绝处逢生的机会,也改变了她的命运。现在她再也用不着躲躲藏藏假扮启王到处行走,她穿着喜欢的衣服可以大胆地招摇过市,京师日月神教已一蹶不振、威风扫地,再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威胁,目前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到雄,不过哈成仁临死之前倒是吐出“白路”,这白路到底是什么?是人名,还是地名,让她屡次思考也得不到答案,问了多少人都不知道“白路”到底为何物。

一阵阵的鞭炮声在街角处隐约不断地传来,要过年了,她把疑问暂时先压在心里,陪着平安过一个安稳的大年才是她最需要做的事。

除夕的夜晚,鞭炮声此起彼伏,骚狐狸与谢文举夫妻及平安吃过年夜饭,站在院子里,不禁为京师的焰火惊叹起来。真美呀,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了整个京师的夜空,一个接着一个的烟火拔地腾空而起,交映着竞相开放,就像是美丽的仙女在天边撒下无数的星星,在半空中闪耀着亮眼的光芒,翠绿如烟的、鲜红夺目的、金光闪闪的,在漆黑的幕布上点缀着如牡丹、菊花、满天星的颗颗宝石。

整个京师都笼罩在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欢乐氛围中。

院门口处传来邻居家儿女欢快的击掌声:

“你拍一,俺拍一,谁为大?皇帝高高坐在朝堂上。

你拍二,俺拍二,谁有权?皇帝大权攥在手心里。

你拍三,俺拍三,谁家好?天下第一白鹭和睦园。

你拍四,俺拍四,谁有钱?西门雄的金银花不完……”

骚狐狸此时被这稚气的童谣声深深所吸引,她的耳朵里只听到白鹭、西门雄这几个重点词。

她慌乱地奔向院门口,失声问道:“天下第一白鹭是谁家呀?”

几个顽皮的孩子,穿着新衣转过头嘲笑着说道:“姑姑,你连这都不知道,当然是京师里最好的白鹭府呀?”

骚狐狸连忙问道:“那西门雄是谁?”

“哎呀,姑姑,你真是笨,西门雄就是最有钱的大员外,他住在白鹭府。”

骚狐狸不由得兴奋起来,雄就是西门雄,她要跟最有钱的负心汉做决战了,她抬起头望着满天的烟火,为在十五省府的家族成员们祈祷着,今夜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日子,打击雄的战役在今夜便可尘埃落定,她用不着亲自找雄报仇血恨,她锋利的宝剑早已架在雄的脖子上。

白鹭府里一片荒芜,乌云笼罩的天幕挂在上空,偶尔一阵雪花飞过来,飘飘扬扬地飞舞四处散开。

雄站在后园光枝参差不齐的桂花树下,默默地凝望着三个新土堆。昨天早上,当十五省的暗探争先恐后拥进府里,向他汇报日月神教全部遭受了灭顶之灾,除夕的烟火以及一群挂着烟火的猫头鹰,将所有日月神教的府邸全部点燃。他听完这可怕的消息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那些人什么时候走的,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偌大的宅院中,他深深地感到一种恐惧与不安,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的日月神教,被骚狐狸破坏贻尽。直到天黑之后,内人来请他吃正月十五的团圆宴,他才从强烈的悔恨中清醒过来。他为母子三人各舀了三碗汤圆,亲眼注视着他们吃完后,爬在八仙桌旁身子不再抽筋,他的心才落到实处。他被致命的打击已彻底摧毁,他已经上了年纪,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他不能留着母子三人受骚狐狸的折磨,缘既然由他起,那就由他而灭吧,早上他将所有家仆都遣走,他独个儿将母子三人堆入土里。

骚狐狸踩着轻盈的步伐跨入白鹭府的后园里,抬头望见蔬落参差的树梢上,一只只乌鸦扇着翅膀“呀-呀-”地悲鸣着,那种悲戚感让她不寒而栗,隐隐地望见了桂花树下雄的背影。

雄听到身后脚步声,知道讨债的人来了,他轻轻说道:“你来了。”

骚狐狸带着蔑视的口气,缓慢地说道:“是,俺来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也就用不着再说多余的话语来。

雄转过身子,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骚狐狸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身上穿击而过,该付出的与该得到就在这一瞬间的交汇中完成,她将钥匙紧紧地捏在自己手里,又恢复了常态。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时间已冲刷了所有的回忆与悲伤。她将另一只手里的宝剑扔在地上,转过身子就往前走,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在两人身上无声地传递着。

京师里一片谣言又从声名鹤起的胖厨嘴里传播,他已成为白鹭府的形象传声桶,两片薄嘴皮吐出:西门雄大员外的前伴侣回来了!西门大员外因悔恨对前伴侣的所作作为,羞愧地自绝于后园桂花树下。

人们不禁叹息起来,羡慕着好运的母子俩终于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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