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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成长往事: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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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成长往事

第二节住读

阳州中学,历史悠久,有两百多年办学历史,最早源自清朝乾隆年间的一个书院,后来在光绪年间改为学堂。清政府颁发新学制,校舍选定于县城郊外的一座寺庙,又历经民国、新中国等大半个世纪的岁月,最后改名阳州中学。

到了许亚上中学的时候,阳州中学已经被列为四川省的重点中学,其地理位置在县城郊区,周围都是农村。

校内食堂及宿管科的人,很多都是和教职工有关系的亲朋。校门外很多的小商小贩小店,基本上是周围农民做的生意。一年四季,校门外的一条路边上摆了各类卖吃的小摊位。

因为校园规模扩大,学校征用了周围农民的土地。作为征地补偿安置条件,学校为周围农民解决了许多就业机会,包括扩大校办工厂在周围农村的工人招收比例,允许周围农民在校门口外的路边摆摊设点卖东西。

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农民闹事。有一次,很多农民拿着锄头镰刀等农用工具在校门口罢工闹事,还搬运来很多的泥土石块,把门口唯一一条通向县城的必经之路给堵上,直到校方答应他们的条件。此外,还时常有些校外的小流氓小偷混进学校捣乱骚扰。

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住读,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走读。那些走读的学生,每天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到学校,下午放学后再回家。有时候有调课或加课,这些走读生还要一大早的赶来学校,上早自习或上晚自习,以免错过老师的额外辅导。

许亚初一时候,女生部在一所大院子里,院里有几排青砖瓦房,每排房子有很多个单间。每排房子都有一个长走廊,走廊前面是排水沟,每两排房子之间有一片地,种植了树木。

每个长廊有很多柱子支撑着,每两个柱子之间拴有铁丝,便于学生凉晒衣服。很多房间的学生喜欢以房间为边界,划分地盘,给铁丝也划分三八线。各个房间的人晾衣服不能超过此线。

从初一开始,许亚就住校。那时候许亚很瘦小,吃饭的盆子却比较大。考虑到在食堂打饭,家里人怕饭盆小了被食堂师傅少舀饭菜,所以给她买了个大号的饭盆。

有一次,许亚宿舍的同学晾晒的衣服被风吹过了三八线,隔壁的同学看见后,就扯了下来,扔进排水沟里。衣服被扔掉的同学非常生气,去找隔壁论理,隔壁同学说不是她们扔的,可能是风刮下去的。

双方言语发生冲突,争论起来,越吵越厉害。于是各自宿舍的同学都纷纷跑出房间,围上去,为各自的室友助阵。当时正是下午放学后的晚饭时间,许亚正在吃饭。许亚自己本身不善言辞,加上木纳,是个从来不会吵架的人。但是为了壮势,她也端着饭盆跑出去,夹在同学中间附和。后来同学们因为吵架,情绪激动而涌来涌去的就把许亚挤到了人群前面。

因此事件,许亚得了个“小不点”的绰号。据后来同学的解释说,那天隔壁宿舍的人见许亚端着个比她头还大的饭盆,在人群前面人云亦云。因为不知道许亚的名字,吵完架后,隔壁宿舍就给她起了这个绰号。

那时候的宿舍是十二个人一间。进门后,房间较长的两面墙边,各放了两间上下铺,较短的两面墙边各放一间上下铺。其中有窗户的那面墙边的床,有一半是被挡在侧边上下铺的后面。屋里没有桌子,大家都坐自己床上。有人带有箱子,就放在床边当柜子用,箱面上放饭盆水盅。

许亚一直认为自己考上阳州中学,是因为运气好做对几道奥数题、分数过线才被阳州中学录取。

住校后,许亚渐渐的就对学习失去兴趣。那时候宿舍里住有十二个同龄的女孩子,有从乡下农村考来,也有镇上或城里来的。

每个学生的必用品是一个热水瓶,一个塑料桶,一个或两个洗脸盆。下午放学后,学生提着热水瓶去锅炉房打开水。塑料桶用来蓄水,去水池边打水,再提回放在宿舍里,等晚自习下课后,回到宿舍,洗脸洗脚,然后就寝。

夏天时候,有人喜欢用冷水洗的,可以拎着毛巾牙刷脸盆去水池台那里去洗。水池台中间有一排管子,管子两边共有十几个水龙头。学生多,水池台那里通常很拥挤,不方便。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喜欢用塑料桶提前打好水,放在宿舍里,自己在宿舍里洗。

带一个盆的学生晚上洗漱时候,从桶里舀些冷水兑点开水,洗完脸后的水再洗脚。比较讲究卫生的学生,则把洗脸后的水倒入第二个盆里再洗脚。洗完脚后,学生再刷牙漱口,水倒在洗脚盆里接着,完毕后,端到门外泼在门前的排水沟里。

许亚初一初二时候,女生部都在这座平房大院里。

院里没有厕所,厕所在大院门外的十几米外,典型的公共厕所。厕所里都是蹲坑,没有抽水,那个时代,四川的公共厕所大多是如此。

厕所的粪池分包给本地的一些农民,他们每天来拉走排泄废物,用于地里的农作物。厕所也有清洁工定时打扫,但是毕竟学生多,没有水及时冲洗,厕所里时常会有尿流满地或臭味熏天的时候。学生抱怨着也没有办法,只好掩着鼻子,踮着脚上厕所。

学校宿舍统一熄灯,学校门卫那里十点就准时拉电闸。

女生院里的学生,要是夜里想上厕所,就要自己起来穿好衣服再出大院门。很多女生都害怕夜里上厕所,所以睡觉前都会去厕所排空。每天熄灯前,厕所前面都排了长队。

于是,很多女生都会备个尿盆放在床底下,以备晚上起夜用。也有的女生不备盆,遇上夜里尿急了,就直接在洗脚盆里尿,放回床底,第二天一早再用点水一涮,倒在排水沟里。因此第二天早上,宿舍里的空气非常不好。

许亚家里的经济收入非常有限,主要是来自收入微薄的种菜,还有养鸡鸭鹅换来的钱。除去日常开销,还要借东债还西债,这样才能维持下去。所以每个星期,家里给许亚的生活费是五元钱,一直不变。

许亚的父亲开始还在周末接送她。后来家里忙的时候,许亚的父亲就送不了她,家里自行车就一辆,所以也不能让许亚把自行车骑去学校。

遇上许亚的父亲不能来接,许亚就要自己坐汽车回去,汽车费单边要一块钱。而且即使坐车,许亚也还是要从学校走两三里地到城南,再沿围城路走到西门汽车站,才能有公交车到镇里,再从镇里还要走三里路才能到家。

学校后面不远,有一条铁路,铁轨一直延伸穿过离许亚家不远的村子,总共大概十里路长。于是许亚就开始走铁路回家。

当时的社会治安还比较好,许亚一个人走铁路回家,也没有人表示过担忧。许亚自己也喜欢走铁路,边走边数枕木,或跑枕木或单腿跳着枕木走,或走在窄窄的铁轨上练平衡,边走边看铁路两边的风景,遇上好看的花开了还可以去采一把花,或揪一支树丫来舞舞拍拍。

有时候,许亚还会找来家里修房子剩下的各种铁钉,在远远的听到火车鸣笛声后,许亚把铁钉放在轨道上,等火车奔驰而过后,铁钉就被压成了扁扁的,看上去有的像金针菇,有的像蒲公英,有的像小雨伞。

有一次,不知道是许亚自己玩的太投入没有听到远处的鸣笛,还是火车司机疏忽大意前方轨道有人。等许亚听到刺耳急促的尖叫鸣笛声,回头看时,火车头已经逼近,许亚本能的逃命,冲出了轨道。火车呼啸而过,带过的一股强流差点把许亚刮倒。许亚惊魂未定,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两腿已经吓得有些发软。自那次惊吓以后,许亚再也不走铁路了。

许亚的村子里有个女孩子叫李倩,她也在阳州中学上学,比许亚高一级。李倩的父亲在附近的兵工厂当工人。

兵工厂规模大,有很多职工的子女在阳州中学上学,兵工厂每周都会派厂车去接送这些子弟。李倩有时候遇上许亚,就会努力的帮忙,把许亚偷偷的夹在排队中捎带上车。许亚跟着李倩坐过多次车。但是有时候,有的学生家长也随车来接送孩子。

大概是许亚的衣着或是怯生生的表情暴露了她的身份,有两次许亚都被随车的家长给认出来,质问司机,要求司机不许捎带闲杂人。自然许亚就被司机拒绝上车或者赶下车。

后来,李倩还是来叫许亚去坐她们的厂车,说:“你还是跟我去坐厂车吧。试试运气,能坐就坐,不能坐再说。”

但是许亚不愿意面对被认出蒙混上车,或者已经上车了却被人认出来而轰下车的那个尴尬情景,所以许亚拒绝了李倩的善意,不再去坐她们的厂车。

后来许亚家里给她弄了一辆很旧的自行车,拿去修补一下,让她骑去上学,周六下午再骑回家,这样可以省去车费,还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许亚宿舍里有位同学李云,家在另外一个乡镇上,每次回家都要路过许亚的乡镇,因此两人同路。许亚开始骑车后,两个人就结伴骑自行车回家。

在离许亚小镇很近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河横穿马路,河边是一条乡村土路,桥面上有个水泥护栏,非常矮,更像是一根水泥柱子被放倒,搁在那里。乡路上则没有任何护栏,常常有人车从桥面上拐弯上乡路。

有一次放学后,许亚和李云骑车回家。李云骑在许亚前面,刚好骑到这个马路与乡路的叉口处,对面突然来辆自行车,直撞向李云。许亚只见李云一个急忙躲避,就如同电影里面骑摩托特技表演的那样,连人带车直冲冲的骑进了河里。

顿时,河边围了很多人。立刻,路边有人下河救人,还好当时河里水位不深,水流也不急。等他们把李云和她的自行车捞出来时,李云满身湿透,十分落魄。李云和许亚都被这突然的一出意外,惊吓的许久没回过神来。打那以后,许亚就很少再骑自行车去学校。

许亚的外婆家离阳州中学距离比许亚家近多了,而且不用走铁路,都是宽宽的乡村大路。许亚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了三四年,与外婆姨妈很亲近。所以许亚上初中住校后,除了回家拿生活费外,渐渐的就不太愿意回家,开始要求每两周回去一次,隔周她就去外婆家。

小姨妈结婚后的婆家,离娘家近,许亚有时候也去那里。许亚在外婆家,通常不用做什么家务活。外婆把一日三餐都准备好,还给许亚洗衣服。

许亚的两个舅舅成家后,后来也分家各自另立炉灶,外公外婆单独过。每逢许亚来,外公都会去集市上买点肉,外婆就做顿好吃的,三人一起吃。有时候外婆也给许亚做点吃的,用罐头瓶子装上,让她带到学校。许亚周日返校时,许亚的外公也会给许亚两块钱做零用。许亚去小姨妈家,基本上也是同样的待遇。

许亚和宿舍里的几个女生比较贪玩,初二的时候,大家喜欢上了玩牌,尤其是凑四人打升级扑克。有时候打的正在兴奋之处,门卫处统一拉闸熄灯。大家兴致未尽,就开始打手电筒照着继续打。

熄灯后,老师会在楼外查夜,遇见屋里亮灯的就喊宿舍号,进行批评。若是几次不听的,第二天早操时候,宿舍号就会被报到班主任那里去。情况更糟糕的,就在早操时候全场通报宿舍号批评,班主任脸上无光,自然会回到班里查问训话。

许亚她们打牌为了避免被发现,就商议好躲在被窝里打牌。几个女孩子一到熄灯,就用根绳子,一头拴在上铺的框条上,一头吊着手电筒。然后把两床被子围起来,从两床被子的缝里把手电塞进被子,四个人再每两人头顶着被子支起来,像个小帐篷一样。

大家就这样打牌,电池耗完了,就合伙一起买电池。这样熬夜一段时间后,大家就觉得吃不消而停止打牌了。

许亚买电池花钱了,只好从饭菜钱上去省,因为熬夜又没吃饱,更是觉得头晕眼花厉害。又恰逢感冒,许亚就生病了。病症持续半个多月,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终于有一天,许亚支撑不了病倒了,被父亲接回家去看病。

许亚的父亲去小镇上的药店包药。乡下人一般有个小病都去小镇买散配的药,不仅便宜还不用挂号。药店里看病配药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学历或从医执照,也就是具备一些基本的用药常识,去厂家那里进来常用药,摆个柜子,就可以营业。药店里卖的药,通常就是治个头痛脑热、跌打损伤、伤风感冒咳嗽发烧类的常见小病小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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