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袖口一掸袍摆,王来站起身来就是要送客;该说的也都说了,该谈的也都谈了,屋内的两人连商量带扯皮也是花了不老少的时间,再则说,案摆下露出的黄帛一角也时刻提醒着这位寺卿大人如何把握着尺度。
看着对方如此神态,杨文伯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想发怒却又不敢,目的未达成却又不甘,被王来送到了房门边心中才狠得下心来。。
“王原之。”
“怎的,还有话说?”
停下了脚步,背对着王来的杨文伯脸上一脸狠色,紧握的拳头抽搐的眼角都在显示着他内心的纠结。
“我···我知道,我知道那广通王被撤番从来都不是偶然,想要利用岷王府父子兄弟矛盾做文章的,绝不止我杨文伯一人耳。”
“杨文伯,你可知你在说甚。”听着杨文伯的话王来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脸色冷得比上次揭了老底还冰冷,冷到凝冰。
“是皇帝!”猛的转过身来,瞪足了眼珠的杨文伯身上忽然散发出破釜沉舟的气势来,笃定道,“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个气魄敢,除了谋天下也只有治天下的人才知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撤一个番,国库每年得少拨不知道多少白银;撤一个番,最好的理由也不过用谋反的名义,这样天下百姓、朝堂大臣、皇族宗亲,没一个人能说出一句不是!”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王来终于不再微微佝偻着腰背,也不再摆出那副讨价还价市井小贩的模样,他挺直了脊梁这才发现比杨文伯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垂搭着眼皮俯视着,就好像穿着公堂上的那一身官袍,成为了杨文伯命运的审判者。
‘邦,邦邦邦···夜半时分,小心火烛,邦,邦邦邦······’
府外传来了悠长的打更声,落在王来耳中,也落在了府外守候的沉渊耳中。
“夜半时分了,文伯啊,离三刻,不远啦。”
杨文伯没能走出府邸,站在府外的沉渊手中筷子夹的夜宵也不留神掉在了地上。
“快快快,三息之内捡起来还能吃,这可是嫂子亲手包的馄钝!”大牛眼尖手快,拿出刺杀的功夫一把伸出筷子夹起了馄钝,吹了吹沾染的土沫就吞下了肚。
“不对,大牛,有事要发生。”
沉渊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情况十分的不妙,刚刚出言警告了一旁的大牛府邸外的街头就出现了情况。
“是谁,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大胆,厂卫的公公都不认识了吗!”
路头出现了一行人,穿着打扮很锦衣卫很像,事实上东厂里的大部分人员都是从锦衣卫调拨过去的,除了领头的太监。
调拨厂卫和留在锦衣卫,本一起训练的兄弟的就成了陌路人;一个是朱骥麾下的精锐,一个是阉人手中神鬼不知的探子。
再相见时,当初的兄弟情早就荡然无存。
“是东厂那帮杂碎,他们来干什么。”大牛语气很是不友好,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叫弟兄们放行,先看看再说。”
沉渊迎了上去,抬头瞧了瞧乌云后的月亮,离三刻已经很近了。
“谁是领头的,杂家怎么连个有品的都瞧不到,哼,果然锦衣卫就是一帮光鲜亮丽的草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