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赦瑟瑟发抖的小模样,乾熙帝蹲下!身,使劲的掰开贾赦的两手,捏着贾赦的下巴,禁锢住他的视线,强迫贾赦朝人看去。
不远处,天字号牢房内狱卒正在抽打一看起来面色就很不善的犯人。
那犯人从额头到下巴弯弯曲曲盘旋着一道若蜈蚣般长长的伤疤,此刻正呲牙裂目的瞪着狱卒,嘴巴紧紧的闭着,眼眸闪着凶光,凸出的眼球就像灯笼般硕大,整个身上都抽出衣服带血,不过显露出精壮的身躯来。
贾赦眼眸映着如此凶残的景象,忍不住又泪流,但是一想起身边的人是皇帝,咬咬牙,把眼泪给擦了。他才不跟坏皇帝大叔哭,哭了也没用。
祖父说了,哭,只有向最亲密的人哭才有用。
不浪费眼泪了。
先前都哭饿了!
“我要回家。”贾赦愤愤开口。
“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死吗?”乾熙帝好奇的看人擦眼泪,弯腰逗弄实在太麻烦了,一伸手就把人抱起,指指前方,带着看客的心,道:“他就会死,那是被人一鞭子一鞭子抽死。”边说,边示意戴权去询问缘由。
“为什么?”贾赦顺手两手就紧紧的扣着乾熙帝的脖颈,下意识的就蹭蹭脑袋,跟毛茸茸的小奶狗一般,蹭的乾熙帝浑身舒畅无比。
这种养儿子的感觉,他已经多年尚未体会过了!
“因为他犯罪做错了事,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这种死的是最为无用,对家人好友,对国家,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死,还让人在他死后唾骂。”乾熙帝嘴角不禁上翘,缓缓说道:“遗臭万年。”
贾赦听到自己熟悉的字眼,眸子里一道亮光闪过,指指被鞭笞的囚犯,掷地有声,“臭!”边说再一次扫过脏兮兮,说不出什么味道的牢房,带着一丝害怕,努力的把身子缩在乾熙帝怀里。
“傻孩子,”乾熙帝闻言拍拍贾赦的头,眼眸瞥向犯人。死亡从来离他很近,身为中宫嫡子,那时天下尚未大定,一的刺客,有时候连觉都睡不安稳。等父皇撒手驾鹤西去,幼年登基,内里强臣环伺,外有前朝余孽,北方游牧民族虎视眈眈,那种绝望!
他咬牙让自己活下去的强烈渴望谁也体会不了。
“皇……皇叔叔我们回家好不好?”正陷入往昔回忆,听到耳畔响起一声奶声奶气的声响,乾熙帝头微垂,死死的盯着贾赦一望见底若耀眼星辰的眸子,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若是他小时候,定然恨不得毁了这眸子。凭什么对方受尽宠爱,被护着无忧无虑的长大呢?死亡,这个词离他们过于遥远,无法体会生命的可贵,活着的不易。瞧瞧他,就算荣府里后宅阴私,也从未牵扯到他。
“回家?”乾熙见贾赦祈求的小眼神,脸色和缓了些,心里不禁悠悠一颤,人总是会变的。当自己不断强大起来,就忍不住的想呵护,想要从他们身上弥补自己当年缺失的那一份温暖。但,依旧十分坚定决绝的拒绝道:“不行,朕向来一言九鼎,你尚未知生死!”
贾赦嘟嘴,不满。
这时,戴权来报,“皇上,那犯人叫王大,乃是长平县王家坳人,因杀继母亲父当场抓获,可此人一入公堂只说一句他们该杀便无其他,故此狱卒出于下策鞭策叫人开口说出犯罪经过。”
“哼!”听闻罪名,乾熙帝冷哼一声,“拿朕的令牌直接提出来问斩,如此没心没肺心狠手辣之人正好给小王……小哭包止哭,当教案!”
戴权:“……”
皇上,您到底是疼着赦大少还是恨赦大少?
给人单独清场表演砍头?
若是此刻乾熙帝知晓戴权的腹诽,定会默默添上一句,朕还想安排刺客呢?说教永远比不上亲身体验一回。当年他给阿成就设计一回,给他最爱的糕点里下了巴豆,告诉他身为太子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所爱,否则会死的很惨。
皇帝一声令下,布置场地很快,一炷香之后,便收拾出了两间干净的牢房,一间用于帝王近距离欣赏,摆着茶几桌椅,还点着熏香,对面不足两米处的牢房里,刽子手,狗头铡,王大。
贾赦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乾熙帝抿口茶,敲敲贾赦的脑门,“小王八蛋,朕说的你不懂也要记在脑海里知道吗?”
“嗯。”贾赦揉揉头,伸手抱着,不让人敲,“疼!”
“就该疼着长记性。”乾熙帝道:“好好看着他,此人不孝父母,更是弑父杀母,人渣,当斩示众!小王八蛋,你日后可要记住孝,百善孝为先,懂吗?要孝敬朕!”边说,眼神示意刽子手。
“可是你不是我父亲啊!”
“你这熊孩子,朕是天下人之父,别说你父亲,就当你父亲的父亲也行!”
刽子手举起大刀的手有些抖,砍了那么多头,第一次遇见皇帝,还是这般亲民和蔼的皇帝。但是比他更抖的却是被扣在铡刀上的王大,眼眸闪着泪,哀嚎道:“皇上,求听末将一眼,末将死而无憾!这天下亦有对子女来说父母皆祸害之人!”
☆、第36章人头落地
听到对方的自称,原本漫不经心的乾熙帝抬眼,目光冰冷,也斜了一眼跪地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一般,痛哭流涕着。
“你不要哭了,我皇上叔叔最最讨厌流泪了,我之前哭好久,不仅嗓子哭哑了还都哭饿了,皇帝叔叔都不理我!”贾赦抱着乾熙帝大腿,见眼前凶巴巴又丑兮兮臭兮兮的男人忽地哭的跟个孩子一般,比他哭的还大声,不由的探出脑袋,好奇的张望了许久,又抬头望望不说话的乾熙帝,张口劝道:“我漂亮又温柔的夫子说了,人不能靠哭解决问题的!”
乾熙帝:“……”
“小王八蛋,你还是个记仇的!”乾熙帝低了头,伸手捏捏贾赦的小脸蛋,道。说完,眉头扬起,瞥了王大一眼,冷声道:“你要是觉得你的遭遇足够以起到警戒教育令人发醒的作用,那朕便听你一言,否则,朕将你三千六百五十刀凌迟处死!”
正悲恸的王大身子一僵,嘴巴张开,嗫喏了半天,一字一顿道:“末将愿意!”
乾熙帝拍拍贾赦脑袋,示意戴权搬条小凳子给贾赦,让他坐在王大对面,听他讲“父母皆祸害”的二三事。
贾赦直勾勾的看着浑身血淋淋的王大,腿一僵,立在那里,脚也挪不动了,下意识的想哭,他到现在小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这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对他一会好一会坏,好难猜。
可是,不能哭。
咬咬牙,贾赦双手紧紧的扣着板凳,弱弱的开口,“你……你要是欺负我了,我会揍你的,套麻袋当沙包揍,我现在力气可大了。”
王大:“……”
“说吧!”乾熙帝没多少兴趣的开口。以孝治国,对他来说不过是什么时候需要堵住文人的口,才拿出来用一用罢了。
深吸一口气,王大手不禁握了握拳头,小声飞快道:“末将王大,先前皇上您平乱末将入伍之后,有幸得上逢赏识,当个小伍长,后跟随贾老将军偷袭敌方,不幸坡了脚。”
“我祖父也是将军,我父亲也是将军!”贾赦一听对方提到入伍,伍长,将军等一类熟悉的词汇,心中的恐惧少了一些,仰着脸,自豪的说道。
“小人当过贾老将军的亲卫,有幸听过小公子您。”王大松口气道。他先前本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但一见似乎是将军子孙,还有帝皇驾临,不知不觉就大了胆子,想要走之前,也要有人知晓他的遭遇,求个公平!乡野人家,孝为首,但他们贵人,总是明事的。
王大的故事说长也不长,说短无非不过一句话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出身在王家坳,一个不甚富裕的小村庄里,三岁没了娘,等五岁了,庄稼汉王老爹积攒了十贯钱娶了个邻村刚死男人的俏寡妇。新娘进门,原先对他还不错,但谁知好景不长,不过半年,新娘有孕,一切天翻地覆。王大是长子,在村中朴素的概念里,长子继承家业,无论任何活都要干,而且,不能与弟妹发生争执,要让着他。
每日勤耕不缀,王大不仅种田,还冬日时节跟猎户学艺,上山打猎。时间久了,后娘生的弟妹便愈发多。六个孩子僧多粥少,且年纪大了,聘礼也就成了老大难。
他过了十五,才说了一门亲。这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不甘。拿着破被褥,还有一间茅草屋,外加新娶的娘子,被分了出来单过。身上没有一文钱,媳妇自然哭红肿了双眼。他听完媳妇的话,还呵斥几句,认为凭借自己双手,定然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看到二弟,四弟娶媳妇的青瓦大房,吹锣打鼓后,心中稍有落差,但依旧还想着日后孝顺,承担养老工作。
原本这样,还能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但谁知战事起,上面征兵。两老直接将他报了上去,趁此之前,还借口摔断了腿,从他手里拿走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准备造房子的一两银子,给二弟免了徭役,更是知晓先前生母还留下两个金镯子嫁妆被老二,老四给分走了。
这一刻梦被打碎了。
无奈别了怀胎三月的妻子,待入了军,他因先前打猎学过几招,又带着一股恨意,杀敌猛,得了欣赏。待伤了腿,归家,还有五十两的遣散费。
可回了家,正撞见被后母磋磨身形消瘦的妻子,而孩子据说流产而亡,待查下去,才知流产之前妻子被四弟凌辱,孩子硬生生的消逝。
打上门去,他们一家人道歉却下农药,幸亏他军中力量,多了一个心眼,听到在谋划遣散银子的时候,心中怒火燃烧,又有媳妇找上门却被调1戏,直接挥拳,杀人。
王大没什么好口才,叙说乃是铺平直诉,但情感真切,听得贾赦稀里哗啦的眼红不已。
乾熙帝对王大的事倒没什么触动心肠的,这些年来,他听的比这悲惨多的海了去了。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但面上还是挂了一丝的愤怒,唤来贾赦,问,“你听后可有何种感触?”
贾赦小双小眼通红,脑袋却摇摇,声若蚊蚋般小声道:“我听不懂。”
乾熙帝挑眉,“那你哭什么?”
“就觉得好闷闷,难受!”贾赦指指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后就觉得好想哭。
“那是深有感触。”乾熙帝揉揉贾赦的脑袋,从他袖子里取出绣帕,帮着人擦眼泪,循循善诱道:“你不懂哪里?”
“好多好多!”贾赦板着手指头数,“钱,五十两很多吗?上次太子哥哥给我送金娃娃,就好像比这个值呢!我听他说了好长好长,娶媳妇攒钱,耕作打猎攒钱,父母不爱也是钱……是不是,有钱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王大闻言身子猛然一僵,拳攥得更紧,手背上青筋显露。
“怎么不会发生?”乾熙帝闻言,唇角划过一道冷笑,“一旦心偏了,还需要理由吗?有钱了就要要权,有权了想要问鼎至尊,懂吗?人都是有贪念的,你太子哥哥送你金娃娃,不过是因为你如今若白布一番,尚未被染黑,他想亲自将一张白纸描绘出他希冀的色彩来,想1占1有你,你这个小傻瓜!”
贾赦张大嘴巴,不解。
“这个世界没有纯黑,也没有纯白,他从小朕就教他明白世界是灰色的,学会辨忠奸明取舍,学会御下治人之术。”乾熙帝弯腰,捏起贾赦的白嫩的下巴,“小王八蛋,你若也喜欢你太子哥哥,就学会长大!他的身边容不得一个金娃娃存在,朕不会允许他有弱点,懂吗?”
“我……”
“朕绝对不许太子有任何弱点,他乃太子,国之储君,要为这个国家奉献一生守卫国土捍卫华锦!”乾熙帝一字一顿,目光直刺贾赦,缓缓说道:“他若昏聩,苦的将是万千百姓!”
贾赦被看的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但却傻傻的又说不出一句话来,总觉得皇帝说的话好像……听不懂,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朕可以让你成材,乃至……”乾熙帝看人眸子湿漉漉的模样,语调和缓,捏捏贾赦白嫩的脸,“乃至于与父祖一般手握重兵,也不愿见太子有弱点。小王八蛋!”
知子莫若父,阿成这一年不知不觉中转变太多,而这起因都是眼前这个懵懂不知事的小混蛋。即使掩盖的很好,但一手按着他希冀的愿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有任何一丝的不对,自然能察觉出来。可身为帝王,他剥夺了阿成为人的乐趣,控制着他朝处理国事的完美继承人发展。但终究是父子,他不愿阿成重走一遍他小时候的孤寂无助。
既然他选定了贾赦,那么贾赦就算拔苗助长,也要拔起来。
贾赦被忽然加重的语调吓的一颤,忐忑的开口,“叔……叔叔……”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乾熙帝指着王大,“你最喜欢的人,就会像他一般一刀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
“死!”乾熙帝淡然的说道,眸光看向王大,“纵然情急杀人,有满腹冤屈,但终究一家十条人命,你无辜却又不无辜。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自欺欺人,能说出父母皆祸害,你之前就有这认识,总归胆小,不敢认清现实。”
王大一颤,双眸紧紧的闭上。
“行刑。”毫不犹豫的下令。
在一旁的刽子手闻言,手一颤,才拿起砍刀,眼眸一闭,向脖子砍去。
“啊”
温热的血溅到脸色,贾赦见着头颅噗通一声滚下来,傻愣了一会,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凄厉的叫喊开来,“血!”
“这不是血,这是死亡的味道!贾赦,你给朕站直了。”乾熙帝眸子一瞥情绪失控的贾赦,“你祖父就是一次次的在战场上与死亡擦肩而过,才给你挣来富贵无忧。你该为这个荣誉而奋斗下去,他死了,在战场上被人砍断了腿,也是这般血流到脸上,他这般爱你,你也该学文练武,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手刃仇敌?”
“对!”
☆、第37章三年
贾赦有点呆。
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有人直接在他面前来一刀,告诉他这个叫斩首,死的一种,接下来还有鹤顶红,属于被毒死,白绫三尺,用于上吊自杀,老死,病死,饿死……
一日之内,世间基本上一个人该如何死他见全了。
满眼都是血雾弥漫,贾赦惊恐过后,久久未回过神来,被人傻傻的牵回家。
贾代善:“……”
见面色煞白,两眼无神,神色带着恐惧的儿子丝毫没有先前那般活泼开朗的神色,晃档一声,贾代善直接双膝扣地,“皇上,我……”我就这么一个嫡长子啊!!能活蹦乱跳的的熬过天花,就算有些不爽自己爹如此宠爱大孙子,但今日好歹还是我爹入殡的日子,就不怕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吗?吗?吗?!!
乾熙帝斜睨了一眼贾代善面上神色来回变幻,最后阴沉着脸还硬是挤出一丝的颤音,匍匐颤抖着,话语中带了训诫之意,“小贾爱卿,自古棍棒底预定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今日你不让他流血流泪,到老了徒悲伤,朕替太子给预定了大将军,在家守孝的日子,你莫要把他宠坏了。”说完,还揉揉贾赦的头,颇为不满的看向贾代善,循循劝导,“你自己当年也是励精图治哭熬过来!”
贾代善:“……”
看皇帝心满意足的离开,贾代善目光一呆,双眸缓缓望向自家儿子。
“我要当大英雄,死得轰轰烈烈,要替祖父报仇!”贾赦呢喃道,双目炯炯有神的盯向贾代善,眸子里闪现着小火苗,握拳,脆生生道:“报仇!”
贾代善忍不住两眼一番,想要昏倒。
皇上,你到底给我儿子灌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心里暗自腹诽着,但又畏惧君威,贾代善暗搓搓的跑去跟他娘贾周氏商量。贾周氏眸子一颤,面上露出一丝狞笑,心疼的抱着贾赦。
三日后,贾代善上奏扶灵回乡。
乾熙帝在司徒咏的冷眸下,淡定的批准。
若三年时间,他家阿成还惦记着贾赦,而贾赦也真长大,又对太子忠心耿耿,那么,他定要唤那小王八蛋进宫,接受教育。
贾家全家上下都疼着贾赦,可疼不出帝国未来的将军。
在贾家准备离开的前夜,司徒文千辛万苦终于摸透侍卫的排班与暗哨的分布,找好了路线,联系好了被坑的小伙伴。这日,夕阳西下,东宫仆从刚摆上晚膳,乖乖正绞尽脑汁的想要劝慰食欲不佳的太子殿下好歹用一口,便见小黄门禀告,大皇子来临。
又来找掐了!
这是所有东宫侍从第一反应,原因无它,自从赦公子回家守孝之后,太子殿下万分不开心,大皇子见状便万分开心,按着一日三餐的速率每次准点来到,约太子殿下练武台上见。
打着交流学习的旗号,两人身上又见不到伤痕,也不知谁输谁赢,报到皇帝处,也只得到一句,“我儿定能文武双全!”就再无其他旨意,故此,也只能放任两皇子掐架。
司徒文瞥一眼司徒毅,面色终于挤出一丝的笑容,“大哥,等孤吃完饭后,练武台见。”
“嗯。”司徒毅漫不经心的点头,熟稔的坐下夹筷子给京巴夹排骨。等会事情能否成功,这可是关键所在。
当然,他能胆大如牛跟太子合谋,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那种背着大人偷偷做坏事,尤其这个大人还是皇帝,想起来就非常值得作死一回!
与前几日一般,两人用晚膳,便慢慢踱步到勤学宫东侧的练武台。相比东宫,此处更加靠近宫门。他们早就看好了路线,出了练武台,过了一片小树林,就是前朝文华殿,内阁大臣处理政务的之地。在外边,他表哥特意今日前来接公务繁忙的舅舅。
一切都算计无漏,就算隔着文华殿的那道宫墙有点高,也一点问题也没有。
“大哥,谢了。”
“不客气。”在挑战侍卫的同时能让司徒文欠他一个人情,怎么都不亏。司徒毅拍胸保证,靠近,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母妃说今日甄贵妃又病了,肯定离不开父皇!不过,你必须早去早回!就只有一个时辰。”他们平常就“对殴”一个时辰左右,在多就要起疑了。
说完,司徒毅头一转,看向蹲在身前的京巴,低声道:“京巴,去外边守着,有陌生人靠近就嚎起来。”
“汪汪~”京巴似乎听懂了一般,四肢飞快的朝练武台跑去。
司徒毅靠着墙角,单膝半蹲下,双手合拢,摆出一块可容人踩地的空间。
司徒文见人点头的模样,倒退数十步,一溜小跑开始发力。抬腿,踩手,同时司徒毅起身,他借力扒墙,抬腿,使劲,一气呵成,游刃有余,三米多高的宫墙就这么被跨在脚下。司徒文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文华殿西园的情景,如今正值侍卫换班的空隙,四周寂静无声,于是,他奋力一跳,就地一滚,便将身影掩饰在花丛之下。然后捏着嗓子,轻轻的“汪”了一声。
收到安全着陆信号的司徒毅默默的松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就先前这简简单单的翻墙技能,他们这段时间配合了数十遍,还得撇开侍卫,如今回想起来,简直是惊心动魄,非常值得去跑几圈庆祝一下。
这宫里的守卫啊,真是,啧啧!!
司徒毅揉揉自己噗通噗通的小心脏,忽地萌发出一股豪情壮志,以后千万不能住皇宫,这侍卫简直睁眼瞎一般,太蠢了!
得瑟着得瑟着,忽地眼前一片乌云盖日。
司徒毅下意识的抬头,双眸瞬间瞪大,结巴着,“父父父……皇……”
乾熙帝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赞叹,“你们兄弟齐心,还真是其利断金,翻墙翻的挺熟的啊?”他看起来很凶吗?想要出去送人,不会跟他汇报一下啊?
简直是孽子成双!
司徒毅两眼一翻,余光瞥见对着他家父皇摇尾露出蠢兮兮模样的京巴,想要直接昏过去。狗弟,你排骨白喂了啊?!
心中一根弦紧绷,不知如何是好,司徒毅拼着最后的那一点子兄弟义气,果断的吓昏过去。
而一墙之隔,司徒文顺利的避开宫门检查,坐上马车,一路到了荣国府后巷。
为了见一面,也怪不容易的。
司徒咏叹一身气,若他身上没有太子的荣光,只是一个普通人便好了。就如同现在,他可以为见所爱,翻墙翻墙再爬墙。
太子必须一言一行合乎礼仪,还必须综合考量各种因素。他若开口向乾熙帝所求,以太子之尊到荣国府,那便是国事。
他不想对贾赦有任何不纯的目的参杂着。
他的金娃娃与他相处该是最纯粹的。
翻过宫墙,就算荣国府是敕造,但这墙也不够看。
四处瞧了瞧,司徒文捡了几块可以垫脚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堆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陌生的环境,小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用饭之中,故此,忙一溜小跑开始发力。再一次起跳,扒墙,抬腿,使劲,若翻身1上1马一般,也是顺顺当当的跨1上墙头。
然后,墙下一溜串的黑狗正垂涎欲滴。
司徒文:“……”
脚步飞移,足尖踏瓦,一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潜力,胆战心惊的避开吠叫不停引来的护卫,司徒文身躯匍匐在屋檐上,擦擦汗珠,头一次感谢自己的上辈子,留下个固魂的功法,让他没吓破胆。也感谢闻雅先生没事就让狗撵他们。
貌似磕磕碰碰的学会了轻功。
静静的潜伏了许久,待这一场骚1乱平复下去,护卫增加了巡逻的工作,司徒文拼接自己先前几次前来的记忆,悄悄的朝贾周氏的院子而去。
他的金娃娃如今该还是住在东厢房。
慢慢的摸了过去,果不其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金娃娃。
贾赦此刻正坐着木马,一摇一摇,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
自从他被皇帝叔叔带回来后,父亲就小心翼翼的把他当瓷娃娃一般捧着,就怕他磕着碰着,一下子就碎开了。虽然他那时候是有点怕,可又是莫名的觉得皇帝叔叔很酷。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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