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琮来不救世作者:凤绯楠
第11节
怪不得有网友说一个国人是龙,一百个国人就是虫了,少数民族也是国人,为什么要做亲着痛仇者快的事情呢?末世里对汉人的迫害更是比比皆是,可叹末世前那么多的少数民族优惠政策。
“雷纳怎么到那里了,这天寒地冻的。”北边的温度本就低,青藏高原那不得寒彻骨。
“好像是听人说冬天的青海湖别有一番趣味。”末世的青海湖也是非常漂亮的,终年银装素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徒祐知道冬天对北边的民族是场小灾难,但是烧杀抢掠实在令人齿冷,忍下肉痛故作大方道:“龙战是我的,你就拿那把凤鸣好了。”
“其实龙和凤都是雄性,你不必这么计较,凰才是雌性。”霍家琮无所谓的耸耸肩,“凤鸣就凤鸣吧,我想着龙肯定是分雌雄的,要不龙族就灭亡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好心塞。徒祐被堵得心口疼,匆匆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贾宝玉在贾家的老太太死后,扔下了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幼儿,竟然跟着疯和尚癫道人出家了。”
“说重点。”霍家琮不耐烦听贾宝玉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是说那个贾宝玉也太没担当了。”徒祐做了个不屑的表情,然后就小了一声,“你不知道祥哥那个表情,不过祥哥也总算放下了。”能不放下吗,七叔还用计让贾宝玉挨了一顿打,北静王又换玉把人搞得疯癫。
不知想到了什么,徒祐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吃不了苦,扔下老弱妇孺跟着和尚道士也能混个温饱,毕竟和尚道士都有香火钱的。”
“你的重点呢?”霍家琮磨了磨牙,不管哪个朝代的皇家人都是小心眼的,非要看别人倒霉才甘心。
“我是说那僧道两个留了八个字,不乱是乱,乱是不乱。”徒祐看霍家琮有点不耐烦了,急忙扯到了正题上,“也不知道钦天监的人怎么向皇帝四哥解释的,皇帝四哥放过了不少四王八公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霍家琮怎么想那八个字说的都是红楼,不乱是乱怕是说荣国府的结局没变,但是其他人的命运都乱了,乱是不乱应该说的是乱了红楼却没了乱了这个世界。
当然霍家琮是不会把这个猜测告诉徒祐的,只好把这八个字引到朝政上去。
“琮琮说得很对,不少依附于四王八公的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墙头草了一点,但是用起来也无伤大雅。”徒祐恍然大悟道:“反正四王八公都被瓦解了,其他的小鱼小虾也占用不了多少地方。”
“其实四王八公也就剩个空架子了,降一等袭爵已经不剩什么了?”荣宁二府算是八公中的领头羊,这两府内里都空成这样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蜘蛛网似的需要好好清理,坏了的地方就得换丝。”四王八公自开国至今越来越腐朽,既然腐朽了就要给良才腾地方,“八公同四王的联系太紧密了,如今处置了八公,南安郡王因为败仗爵位不再世袭,也是给西宁郡王和东平郡王的警告。”
若不是西北和东北形势微妙,这两个就等着被夺爵下牢吧,守边疆把心都给守野了,两方竟然都用平民充作战俘领战功。
“施大人把宁荣二府的人流放到哪里了?”霍家琮对历史上的施世纶还是很喜欢的,清正廉洁,不畏权贵,勤于民事,在民间素有“施青天”之誉,被康熙称为江南第一清官。
或许因为这是个架空的时空,根据施公案推测和影视剧编写,施世纶是在一七二二年逝世的,也就是历史上雍正即位的那一年。而现在年龄都缩水了一大截的施世纶依旧精神矍铄的活着,将将四十有五。
“云南。”徒祐的脸上满是同情,嘴上却是幸灾乐祸,“据说那里的瘴气很重,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是个好地方。”霍家琮一语双关的说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他的身份再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了,虽然暴露了他也有办法处理,但是没有麻烦不是很好嘛。
既然如此,霍家琮在本子上重重的写下红楼梦碎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啊,琮琮。红楼梦碎,红楼是哪个楼?”徒祐说着一脸怪笑加坏笑,“不会是个青楼名字吧,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你的梦碎掉了,是被相好的真面目吓到了。”
霍家琮闻言只能囧着一张脸合上了本子,若是让曹雪芹知道你把他的心血当做红楼,他说不定会跨时空入梦,让你好好感受一把何为真正的梦碎。
“说嘛,说嘛,那相好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肯定得比琮琮你美吧,要不然能让你这么梦碎。”徒祐看霍家琮慢斯条理的收拾书桌,急忙扑到了霍家琮的书包上。
“第一不要用美来形容我。”霍家琮拎起徒祐的衣领将其从他的书包上扒拉开,“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的人性别为男。”
依着贾赦色中饿鬼的性子,贾琮的相貌的确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由里而外透出的煞气,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的想法,反倒是被吓到的比较多。
而他拿钱离开霍家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性向,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对着男生,使得他的性子愈加冷淡,最后就成了宅男。
“你,你说,你说什么?”徒祐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从容的霍家琮,难得结巴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去想吧。”霍家琮又不是纯情小雏,在末世的十年还不允许他情感宣泄吗?不过看到被惊得从头红到叫的徒祐,在知道荣宁两府消失后的心情更是好到爆,。
“喜欢,喜欢男的,和七叔一样吗?”徒祐看着霍家琮离开书房,喃喃自语,“七叔看起来也挺幸福的。”忽然想到霍家琮写的红楼梦碎,一下子提起了心,难道琮琮是要找个小倌吗?
这,这怎么行?红楼,红楼,他得找找京城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然后,然后,徒祐歪了歪头,然后他要怎么办,林江和七叔都找了个戏子,不也挺好的嘛,那他该怎么办?
霍家琮可不知道徒祐在想什么,去掉了身上荣国府三个字做成的枷锁,他也该好好睡觉庆祝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回贾母番外
“贾史氏,既然你连自己的儿子也看不好,那便不要看了。”
婆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抱走了自己怀胎十月的长子,随后而来的便是几个为自己分忧的姨娘,也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世侄女和儿媳妇的区别。
是了,自己是贾史氏,而不是史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然后自己做了什么呢?贾史氏听着外间惜春的诵经声,眼前浮现的便是自己装乖卖巧的日子。
在长子被抱走,相公却一言不发的时候,她就收起了做姑娘时的肆意张扬,做出了端庄大度贤良的正室模样。什么相敬如宾琴瑟和鸣都是笑话,于是她口诵佛经,手持佛珠的送走了相公的真爱郑姨娘,嗯,还有真爱的儿子。
对,就是真爱,这两个字让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真爱了。在将郑姨娘母子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后,不过三年的时间相公便再也记不起真爱的模样了,果然只有手中的管家权是真的。
她唯一感激婆母的地方就是嫁进来便得了管家权,婆母年轻时跟着公爹东奔西跑早就落下了病根,本就不能劳心劳力,再加上抱养了她的长子,这管家权便轻轻松松的到手了。
但是这点永远掩盖不了她受到的伤害,长子再也不会亲近自己了,相遇不相识竟然存在于母子之间,这是多大的笑话。还有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通房,一个接着一个的怀孕,这怎么可以,所以说管家权还是很好用的东西。
十年间她送走了无数个未出生的,或者是被相公夸奖有乃父之风的庶子庶女,只留下了三个眼大心空,懦弱无趣的庶女。聪慧的孩子和那些看不清身份的姨娘是不需要活下来碍眼的,最让她高兴的是婆母终于归天了,再也没有人给她送些堵心的玩意了,这荣国府到底落在了她的手中。
唯一让她如鲠在喉的便是长子,既然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怎么不一同去了。得了老太婆私产的便宜还敢在自己的面前卖乖,说什么祖母之意不可违,私产怎么能做公中之用,摆明了是不愿意让自己插手。
自己是怎么对待离心的白眼狼长子的呢?贾史氏不忍再听惜春死寂的声音,稍稍转了视线,看到的是墙上挂的一副喜鹊登枝字画。
喜鹊啊。当时自己掌了荣国府的大权可不是喜鹊报喜,可看着荣禧堂的陈设,想到长子袭爵就不痛快,这里谁住都可以就是轮不到长子。
反正她的长子已经被婆母养废了,整天不思进取,学问是一点不成,不是把玩古董摆件,就是收用美貌丫头,这样无才无德怎能继承荣国府。有资格的只能是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儿子,不但读书读得好,对她也是孝敬恭顺的不行,哪像长子游手好闲不堪大用。
让她没想到的是不管她怎么在相公跟前摆儿子的好处,最后定下来的袭爵人选还是长子。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相公竟然不和自己商量直接给长子定了郑家的姑娘,她不想知道郑家姑娘是什么名门之后,只这个姓氏就让她无法忍受。
为了不让相公再去插手儿子的婚事,她紧接着就给儿子选了王家的姑娘。只是她没想到王家的女儿做不来红袖添香的事情,白瞎了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再看看郑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花容月貌还温柔小意,把个长子迷得是团团转,竟然开始用功读书了,这怎么行?
所以她在郑家姑娘有孕的时候赐了姨娘,横在了鹣鲽情深的夫妻两中间,浓情蜜意的时候被人插足,这种感觉她可是很明白的。她从来没有把郑家姑娘当做儿媳,就像她从来没有把长子当做儿子一样,看着长子后宅不宁她的气都顺了不少。
不过在无意间看到二儿媳对郑家姑娘嫉恨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得到了一把好枪。果然郑家姑娘难产了,生了嫡长孙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不过三岁就一命呜呼了。至于怎么病亡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之间有了裂痕那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只是自己的相公也因打击过大倒下了,她趁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的想让相公该主意,可惜倒了最后那爵位还是给了长子。自己的儿子只得了个工部的五品小官,先不说官阶之低,工部那是个什么地方,说不好听的就是个盖房子的。
还好二儿媳会抓机会,随后就生了儿子,还是个才思敏捷、聪颖过人的,比长子的第二子强了百倍,相公也是欢喜得不行。
但是长子生来就是克她的,那郑家姑娘竟然生了第二子,长子有后了,爵位就能传承下去了。想得美啊,她是不会让这把如意算盘打响的,于是郑家姑娘的娘家被她和二儿媳联手断了,至于郑家姑娘那个忠心的嬷嬷一家也葬身火海了,虽然活了个小孙子也是个被吓傻的,不妨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相公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气急攻心病逝了。就这还撑着给女儿订了亲。她本来是想让女儿进宫的,却被相公横插一杠,嫁了个探花郎。探花郎三年一个,就算是什么世代列侯的门第,那也是过去的了,没有爵位的探花郎怎么比得上皇家。
她知道相公不想搀和皇家事,可只有皇家才能保证荣国府世代荣华,而这世代荣华的重担也只有儿子能担得起。
于是趁着长子被郑家姑娘带走了身魂,整天颓废荒唐的样子,她便打着孝的大旗把那孙子抱给了二儿媳。她想二儿媳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被二儿媳养废了,对读书时深恶痛绝,只爱游戏玩耍,这样下去儿子的爵位指日可待了。
接下来便是侵占荣禧堂了,给长子找了个破落户的继室,接着对这个继室的管家能力表示怀疑,然后名正言顺的将长子踢出了荣禧堂。最后再给长子说个王家出来的儿媳妇,掐尖要强,无法无天,这是一把比二儿媳更好用的枪。
于是长子年过半百就得了个孙女,自己的儿子却是有了个衔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终于天也蓝了,心也舒畅了。但是鸠占鹊巢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现在时常会想到被抄家时,那些锦衣军的窃窃私语。
说一个五品官敢住国公府正房,这是藐视皇恩吧,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有人说什么国公府,不过就是个一等将军府而已,挂荣国府的牌子当自己脸大呢。
除了有违国制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谋害皇嗣、参与谋逆、藏匿罪产,纵奴凌弱。
谋害皇嗣?怎么可能。他们一家就指着娘娘的肚子生个皇子,做个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重现荣国府的荣耀。当年二儿媳生了个大年初一的姑娘,她就打定主意要把这姑娘送到皇宫搏一场,女儿没送进去,送个孙女也成。
刚开始做了四皇子的侧妃,她还担心过,没想到荣登大宝的就是四皇子。孙女一跃成了宫中的娘娘,省亲时的华美,孕育皇嗣的幸运,怎么忽然就病故了呢?
却原来皇嗣指的不是娘娘肚子里那个,而是从养生堂抱来嫁入宁国府的那个,看着二儿媳灰败的脸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有一个倒是没被害了,就是这名头不好听,坏事了的义忠亲王的重孙女。窝藏罪子那也是死罪啊,到底是谁买回来这么一个不僧不道的姑娘,害了他们全家。
她到底为什么会给家里娶这么一个祸害啊,藏匿罪产和谋害皇嗣有什么区别。那甄家母子一个弑夫,一个弑父,整个甄家都被连根拔起,家里抄出了甄家的财产意味着他们贾家也参与了。
而纵奴凌弱她一直以为是强加之罪,却没料到这些人打着荣国府的名义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强抢民女,一个奴才竟然敢抢良家女为妾,还逼死了不少人命,强占良田使得不少人都家破人亡。
且纵奴凌弱中最大的错处便是放印子钱,印子钱啊,他们荣国府是有穷途末路了吗?奴才代主子放印子钱还拿利润,反而是主子拿了小头,欺上瞒下倒是娴熟得很。然后一句出自荣国府就被抹平了,背恶名的却是荣国府。
朝廷律例来还有一条是奴才是不可能有财产的,结果查抄出来的东西却比主子还丰富,她放纵赖嬷嬷却是放纵出一个个奴大欺主的,那私房里竟然有不少都是荣国府府库里的。
喜鹊喜鹊,真是讽刺呐。贾史氏闭上眼不去看喜鹊登枝上红艳艳的迎春花,她觉得自己恐怕等不到迎春花开了。
对了,迎春,迎春,她一直觉得长子想卖女儿就卖去吧。却没想过长子不是在卖女儿,而是在为女儿找出路,原来府里的女儿早已没了名声,难怪没有人找她提亲。
当她在那些看守人口中得知孙女名声败坏的原因,只有晴天霹雳能形容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在外人的眼里,荣国府和宁国府一样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能随意让外男品评闺阁诗词的能有什么清誉,而毁了孙女名声的却恰恰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孙子。
衔玉而生,好大的造化。她现在才知道若不是孙子当时抓了盒胭脂,说不定早早就夭折了,再大的造化能大得过皇家吗?国贼禄蠹,女儿是水,家中的姐姐妹妹才貌双全,她该庆幸孙子没造化吗?
令人惋惜的是长子所托非人,硬生生的被人磋磨死了唯一的女儿。女儿啊,说到女儿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有她的外孙女。
对女儿她是真心疼爱的,长子就不说了,儿子虽然孝顺却是个闷的,只有女儿能承欢膝下,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当她知道相公给女儿定了姑苏林家,第一个感觉就是太远了,她的女儿受欺负了怎么办?
好在女婿是个疼媳妇的,自己的女儿的生活甜甜蜜蜜,幸福万分,就算多年无所出也没有被女婿嫌弃。当她知道自己有了个花朝节出生的外孙女是欣喜若狂,百花齐放和衔玉而生是多么的般配,只是没想到两姓之好还没有成定局,女儿就同她天人永隔了。
可自己明明是很心疼女儿和外孙女的,怎么忽然就起了算计之心呢?应该是在女婿说不续弦的时候吧,女儿的陪房可是说过林家世代的积累之丰,在姑苏无人能出其左右,然后自己就心动了。
当然心动并不是说她要害自己的外孙女,孙子孙女养在一处也是为了培养感情,两小无猜也是一桩美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作为引来了二儿媳那么强烈的反弹。
让外孙女走角门,说什么随手拿两块布,月钱怎么怎么,还敲打外孙女不要去搭理她的孙子。更异想天开的是想着把她的庶孙和外孙女拴在一起,还好那个庶子是个福薄的,也是那庶子不长眼,挡着她宝贝的路。
这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她竟然看到了外孙女眼中偶尔闪过的失望。失望什么,她的孙子不好吗,还是失望她对庶孙的处置。现在她才知道外孙女失望的是什么,府中的口无遮拦、大红大绿、嬉笑玩闹、肉食荤腥,完全忘记了府中的姑奶奶刚刚亡故。
所以外孙女一去不回了,若不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外孙女。
她还忘了什么呢?贾史氏睁开眼转了转眼珠子,听到外面侄孙女哄孩子的的声音,终于想起来了,她的宝贝孙子呢?府里的男丁除了她的两个孙子,都被流放到云南了,二媳妇姑侄两个因为作孽结伴入了黄泉,
怎么诵经声停了?贾史氏听着外面小声的抽泣声,孙子出家了,孙子怎么会出家了。忽然贾史氏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划过鬓角凝结成霜,这个冬天果然很冷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回开诚布公
说用睡觉庆祝确实不夸张。别说十年末世生活养成的警惕心,一有风吹草动就爬起来夜奔,单说荣国府大房庶子的这个身份就是个隐患。霍家琮原身的死遁也不是天衣无缝,霍璋一家但凡被威逼利诱就有暴露的可能。
若是在末世谁还管你原来是谁,只要是以人的形式活着,那暂时还是同伴,直到时运不济变丧尸为止。
但是古代宗族的力量大得让霍家琮除了不解还颇为不爽,尤其是连坐这条律法就让霍家琮顾忌了不少。现在荣国府烟消云散了,再过几年谁还耐烦攀扯四王八公,这时的霍家琮才算真正无事一身轻了。
因此精神饱满的霍家琮在看到萎靡不振的徒祐时,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瞧你这眼眶黑的,这几天干嘛去了,难道是怡太妃给你选侍妾了?”
虽说十六岁成亲是约定俗成的一件事,那也挡不住青春期躁动的少男们。贾宝玉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虚岁才十一就忍不住情了,更别说十四五岁就和史湘云生了个儿子,再说薛宝钗不也是十三四岁就给人做了侍妾。
徒祐今年已经过了十三周岁了,也该补些通房侍妾之类的了,就是王妃的人选怡太妃也在相看了。徒裬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徒祥也定了亲,怡太妃怎么可能不出手。
当然他可不会相信怡太妃会允许徒祐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说来也奇怪,女人在做媳妇和婆婆的时候简直就的两个人,做媳妇时对婆婆给丈夫塞女人是深恶痛绝,做婆婆时却用着同样的理由恨不得给儿子塞十个八个的女人,完全忘记了做媳妇时的艰难。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海底的针,他才懒得去捡,这辈子霍家琮打定了做单身贵族的主意,偶尔来场必要的情感宣泄就行了。
徒祐对霍家琮脸上的神情万分唾弃,“少在那看笑话,给我解释解释你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能让你寝食难安成这样?”霍家琮刚才也就一句玩笑话,精神不济的原因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明显就是没睡个安稳觉嘛。
“喜欢男人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徒祐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一直在给霍家琮是在开玩笑的证据,可惜怎么找都没找出来。
“你说呢?”霍家琮没理会徒祐眼中的疑惑,自顾自的整理房间,马上就要过年了,没有压在心头的荣国府,真个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徒祐下意识的找个地方窝好,不去做霍家琮口中的路障,看着有条不紊的霍家琮,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霍家琮的容貌来。
真的是很艳丽的容貌,肤色不是古人形容的那种面如傅粉的苍白白,而是羊脂白玉般透着光泽,双颊很自然的透出一抹胭脂色,一双多情迷离的桃花眼更是相得益彰,任谁都会暗呼一声人面桃花。
不过,徒祐看着被自己的视线盯得动作忽然暴躁的霍家琮,急忙转移了视线。这桃花眼长在霍家琮的脸上真是浪费了。笑得时候明明是个弯月,可透出的却是漠然,不笑的时候还有几分凌厉,立刻就掩去了容貌中透出的媚色,柔中带刚的脸庞在渐渐坚硬的线条中乍露锋芒。
整个人的气质也同古人常说的有匪君子完全不同,霍家琮那是君子如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的不羁的痞气,配着一张艳丽张扬的容貌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只能让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再试探,直到望而生畏。
也就是这种反差让他硬是没看出来霍家琮的这点倾向,对各种类型的男子都是目不斜视,可他也知道霍家琮不是个爱开玩笑的,就是玩笑话也有几分真的在里面,所以他很想知道霍家琮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特殊嗜好的。
“那个,琮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爱红妆的?”徒祐的思维瞬间发散,“是被七叔影响的?”这几年七叔的蒋玉菡的相爱相杀,他们两个可是全程参与了。
“这个属性是自带的。”霍家琮没想到徒祐会带出忠顺王来,愣了一下给自己下了个定义。
徒祐虽然没明白属性是个啥,但自带两个字还是能听懂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出来,国人无后为大的观念根深蒂固,更何况是连情之一字都容不下的皇室,徒祐的脑海中瞬间就闪过无数个断了霍家琮这个念头的办法。
可再一看霍家琮不动如山,毫不在意的模样只得讷讷道:“这个玩玩就可以了,就是七叔还不照样成亲生子了。”
听五哥说当年的七叔端得是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即使爆出嗜好为男的时候,都有无数名门闺秀赶着嫁。为啥?因为他七叔深得父皇信任,这一辈子富贵荣华,平安到老是没跑了,喜欢男人有啥,多得是娶妻生子还结契兄弟的,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因此对徒祐来说霍家琮话里话外透出的宁缺毋滥,宁愿孤独终老的意思让徒祐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也是男主外女主内,他看着霍家琮自个收拾家务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我的榜样是林江林大人。”霍家琮看徒祐不自在的模样,也没有迁就的心,“你若不喜,我们来个割袍怎么样?”观念上的差异让霍家琮有时候会生出疲倦之感,用基男的话就是,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他们这是观念不同怎么交友。
这几年霍家琮渐渐感觉到徒祐把自己看成了依附品,其中或许还有怡太妃的手笔,毕竟他是孤身一人于徒祐在朝堂上的助力不大,而怡太妃更希望徒祐亲近郑氏一族的人。
而他正是要让徒祐看清楚他霍家琮不是谁的附属品,在和徒祐的来往中他需要的是可以定位在割袍上的义,而不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附庸。如果徒祐认识不到这一点,他先一步抽身也是好的,别到时候弄得反目成仇也是很糟糕的。
徒祐被霍家琮语气中的认真激得恼羞成怒,“霍家琮,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他觉得自己对霍家琮够忍让了,若是一般的人敢这么对他,早就到监牢里来回好几趟了。
这就是差异,对霍家琮来说,徒祐不够他一个指头碾的,打起架来徒祐就是累赘。偏逐渐成人的徒祐已经将皇室的身份放在了制高点,觉得霍家琮能得他的青眼是天大的福气,平等那可是建立在阶级地位相同的基础上,霍家琮在身份上就是个孤儿。
“哦呀,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真是耳目一新。”看着站在藤椅上双手叉腰的徒祐,霍家琮啧啧两声,“注意形象啊,九皇子,这动作看真不雅。”
“你,你气死我了。”徒祐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家琮,一时忘了自己脚下踩的是摇椅,这么一跺脚藤椅晃了几晃,整个人便直直的朝地上扑去。
霍家琮见状疾走几步,刚好将徒祐捞了起来顺手就放在了地上,反正屋里有地暖,摇椅下还铺着皮子,也冻不着脚。不过看到徒祐惊魂未定的模样不觉笑出声来,“你可真是,话是要摊开说,用不着这么激动。”
徒祐挣开霍家琮扶着他的手臂,这么一吓倒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镇定了一下却有些茫然,“我总觉得你哪里不对劲了。”皇室的身份让他天生就高人一等,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哪有他去察言观色的,因此对霍家琮的态度确实不解。
“你不是总说要去西北,那我就这个事情问你个问题。”霍家琮知道若自己不说个明白,徒祐是不会明白他们两个观念上的差异,“若我们带人入了陷阱,寡不敌众之下我会被舍弃吗?”他有爱国心,可没有忠君情。
徒祐看着霍家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伴读不就是舍生忘死护主的存在吗,难道他还要为一个下属搏命不成?
于是徒祐片刻之后便顺着霍家琮的思路回答道:“你是我的伴读,不是应该护着我吗?”
“我的命也只有一条,用掉了就没了。”霍家琮摊手,“瞧,在你心中我是可以再危急关头被舍弃的,而我要的是同生死共患难的。”
在末世也不是没有过生死与共的队友,只可惜人善被人欺。他的队友遇到的不是坑爹坑娘坑儿坑女的,就是坑夫坑妻坑兄弟姐妹朋友的,最后落得让他收尸的地步,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所以末世几年后他就成了独行侠。
“我是定郡王啊。”说与下属同生共死也不过是贵族收买人心的话,没几个人会真的为个护卫下属之类的去大动干戈,徒祐知道霍家琮武力值爆表,所以在为王的优越感之下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可惜徒祐不知道在霍家琮眼中,他这几年忽然做出的礼贤下士不过是惺惺作态,霍家琮很明白这其中怡太妃起了不少的作用,无外乎霍家琮不过是个孤鬼,做个先锋马前卒棋子替死鬼即可,委以重任也不过人微言轻,比不上实力雄厚的某家某家。
因此自从徒禛即位,恭郡王玩完之后,徒祐在他跟前展示了越来越多的皇室威仪,还不如前几年的酒肉之交,好歹志同道合不是。长此以往,他霍家琮也不过是徒祐手中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再重要也可以舍弃的棋子。
“可在我的眼中你却是个弱者,可以被我一指碾压的弱鸡。”霍家琮伸出一只指头压在徒祐的头顶,第一次气势大开。霍家琮和徒祐的养尊处优不同,这几年的训练是一刻也没放松,斗智先天不足还能斗勇后天补足,因此霍家琮的身量比徒祐高了十公分不止,足够近距离的给徒祐泰山压顶的感觉。
再加上霍家琮子末世中摸爬滚打带出的血腥、暴力、黑暗等负面情绪,让徒祐顿时腿软。徒祐虽说身在握有黎民百姓生杀大权的特权阶级,但直面血腥的经历还这没有过,只能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徒祐是真的害怕了,他再少年老成也不过十三四岁,直面生死实在太挑战他的心理极限了。什么权力威严在死亡面前都是渣,此刻的霍家琮在他的眼中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伴读护卫幕僚打手之类的词语就该挖个坑埋了,忽然间他就明白了霍家琮的意思。
看徒祐在恐惧的同时还不忘撑着王爷的派头,对古代的皇室教育默默点了个赞,反正他只是想让徒祐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异,真正的杀戮之气外放不过十之二三,若是让徒祐觉得自己有弑王之心,引起反弹就不好了。
“徒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你明白了吗?”霍家琮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恢复了平时漠然不羁的样子。
徒祐在霍家琮的指头离开头顶的时候,轻喘一声倒退了一步坐在了摇椅上,他终于明白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霍家琮带着温度的手指就那么轻飘飘的放在他的头顶,似乎只要一用力自己就会命丧黄泉,一时间万千思绪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却是捂着脸叹息一声,“原来我错了。”
母妃也错了,霍家琮不是用几分虚情就会死心塌地卖命的人,更不是那种想打着定郡王旗号谋划前程的人,那是个可以与天下为敌的狂人。现在他才明白霍家琮与他相交,不过是嫌换个地方生活太麻烦而已,他已经忘了一开始两个人的肆无忌惮,而是拿起了王爷的架子,为将来步入朝堂铺路。
恐怕霍家琮也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一点,才做出凶神恶煞的事情来,他也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再深得情分也经不住功利心的磨损,而此时他要做的就是看清霍家琮的位置。
霍家琮倒不知道徒祐把他看成了狂人,其实他就是一懒人,不过看徒祐一言不发的颓丧样,不进摸了摸下巴。自己貌似吓唬过头了,就算他的心智在末世里长歪了也是个成年人了,这么吓唬小孩是不是有点不妥,精神病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霍家琮轻咳一声,开口问道:“徒祐,你”
“这不是差异,是差距。”徒祐霍然起立,双眼闪闪发亮道:“我是要做大将军的人,怎么能被琮琮的气势吓倒,总有一天我会气势如虹征战沙场,横刀立马驰骋天下。”
“好志向。”霍家琮默了一下,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将心中那点小小的愧疚叠吧叠吧锁了起来。
皇家的孩子果然欠虐,大将军是好当的吗?杀丧尸他没心理负担,铺天盖地的人他杀起来绝对会手抖,这徒祐就该扔到战场上虐身虐心去。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雷纳提供了不少的消息。”徒祐呼出一口气,将心中对霍家琮生出的一丝恐惧吐了出去,将来他也要让霍家琮尝尝被指头压得说不出话的滋味。
也就是此刻,徒祐对霍家琮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儿时小打小闹的玩伴,更不是培养好了能做助力的棋子,而是真正的对等的人,是作为目标存在的人。
霍家琮看着徒祐的眼中不再有对他的评估审核,心中也是非常满意。西北就要打起来了,他可不想跟着徒祐做挡箭牌,被徒祐当个玩意支使,。
这也是今天他突然发难的缘故,他实在是烦透了怡太妃话里话外的让他向徒祐表忠心。什么荣华富贵,前程似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值当他用命去换,这捡来的一生他要得是逍遥自在,让他不自在的东西消失就好。
“心理素质真不错,这么快就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了,还我们我们的,真不怕了?”霍家琮的训练室里放了不少徒祐的东西,要上战场就要先训练好才行。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属下。”有那个下属敢在主子的头上动手,徒祐定定的看着霍家琮,“我们来做真正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