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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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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拿出一块令牌,赫然是调遣五城司的铜牌,清平眼角一抽,楚晙把牌子放在她手上,道:“事缓从恒,事急从权;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不必我多说了吧?”

清平忽然想到刚来官学上任时提学大人那番话,她猛然醒悟过来,联系到提学大人说的那些话,原来是有人要在本次科试中,利用祭酒职权便利,偷盗试卷!

至于为什么要偷试卷,这其中原因可就深了去了,其后果绝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祭酒能承担的。

楚晙见她紧握着令牌,便调侃道:“是要拿紧藏好,我的身家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清平心中十分复杂,楚晙身为这次主考官,若是出了试题泄露一事,就算是皇天贵胄也是不能免责。楚晙明显是已经知道一些内情了,但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身边亲信去办吗?清平不解道:“殿下将此事托付与下官,就这么放心么?”

楚晙淡淡道:“我姑母卫氏一族已不复昔日风光,我身归凤祀不过一年罢了,身边又哪里有什么可用之人?唯一能信的,不过只能与刘甄二人而已。”

她话中带着些许落寞,又掺杂着一丝怀念。清平忽然觉得做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所谓有多大的权力就要负担起多大的责任,想到楚晙上面还有两个针锋相对的姐姐,想必要怎么过活也不是任由自己来定的。思及传言中所说的,信王一直在行宫为生父服孝,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清平蓦地心软了,记忆中那个名为‘陈珺’的少女形象与如今的信王楚晙相叠合,她突然意识到脑中的诸多纷扰与抗拒,会不会根本就是自己的臆想。就像吴盈一样,将心比心,是否又是自己误会了楚晙呢?

楚晙倏然一笑,光华摄人,她的低落只是一瞬,既而又恢复了那个神采飞扬的模样,她道:“科试是为国取才,于朝堂、于万民都至关重要。”

她手在空中写了一个正字,对清平道:“还记得在贺州我教你写字吗?人生在世,就仿佛这个正字,人人都会写。但这个正字也分许多种,有人有字无形,内圆外方,最无准则;有人内方外方,行事守旧,不肯因时而变;有人内圆外圆,毫无德行c,ao守,最为不齿便是这种人还有一种内方外圆,手段自是成事之重,但不管如何谋划,若是一个人连做人的底线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意思?”

清平明白她是在暗指周围的官员们,但似乎又有其他的含义。楚晙见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失笑道:“只是随意说说罢了,不必这么副样子。”

清平窘迫的摸了摸鼻尖,这个动作令楚晙不禁莞尔,清平看了她一眼道:“那,殿下,我先告退了。”

这话说完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又没有用谦称,楚晙的目光反而柔和了一些,她道:“去吧,有事记得找掌院商量。”

大抵是她今天态度过分的正常,语气又格外的温柔,清平离开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舍。她没忍住回头看去,楚晙正笑着注视着自己,清平心念一动,难道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吗?这么想着,有片刻恍神,楚晙笑意更甚,清平顿时感觉脸上热了几分。

她有些茫然,不明白这种感觉出自何处,懵懂间仿若春风拂过心头,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清平定了定心神,以两指抵住眉心揉了揉,那种温柔旖旎之感才渐渐散去。

楚晙看她走远,才对侍从道:“走吧。”

谁知那侍从却跪地颤抖道:“殿,殿下,有一位谢家的小姐想要见您。”

楚晙眯了眯眼,笑意顿收。指了指侍从道:“你自去刘甄那里领罚,以后不必当值了。”

她收袖慢行,一个儒袍少女站在长廊上,见她来了,俯身一拜道:“贺州谢祺,参加殿下。”

楚晙淡淡道:“谢家的?”

倘若清平见到此人定然会认出,这就是那时候经常欺负吴盈的谢祺。谢祺也已然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举止落落大方,见到亲王亦不畏惧,尽显世家风范,她笑道:“殿下,函枢一职至今未定,学生想毛遂自荐,故而冒昧拜访。”

楚晙神情冷淡,垂下眼帘道:“你胆子很大。”

谢祺表面若无其事,但心中忐忑不安。她面前的女子不仅仅是尊贵的信王殿下,她背后另一层的身份更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无数的暗流带着繁复的信息在这个国家的暗处传递,如同百川归海。而八荒的家主,正是这水流的c,ao控者。

楚晙眸光暗了几分,不再掩饰自己,褪去平日和善温和的表象,她此时仿佛是御极天下的君王,沉默着释放己身威压,她缓缓踱过谢祺边上,轻声道:“你凭什么觉得,孤就一定会用你呢?”

谢祺鼓起勇气道:“我出身岭南谢家,本身就是八荒之人,殿下若是用了我,岂不是能和八荒联系紧密一些——”

“联系。”楚晙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八荒没了孤这个家主,它就什么也不是了。明白吗?”

谢祺瑟缩了一下,在楚晙面前她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幼兽罢了,空负岭南谢氏威名。如果说谢祺从前是对这位家主充满崇拜,经此一见,恐怕就是敬畏交加了。

楚晙瞥了她一眼,感觉现在这些世家贵女一个比一个像草包,完全没有什么真才实干,若不是旁支还能出些能干的人才,一大家子在先祖荫庇下又能再传几代?

谢祺再也不敢吭声了,楚晙袖子一甩道:“你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考个功名吧。”

谢祺听她言词中似有鼓励之意,不由心中一振,道:“必不负殿下所望。”

楚晙微微一晒,自是走远了。回到惟德院中,刘甄已经等候在行辕边。

楚晙上了行辕,出了官学照旧换成低调的马车。刘甄见她闭目沉思,就没有打扰,但楚晙却道:“孤那两位皇姐,不知道动作的怎么样了。”

刘甄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楚晙嘲讽笑道:“这世上最不缺聪明人了,但若是觉得世上就只得自己一人聪明,其他都是笨的,那就了了。”

刘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有时候对着自己主子,她更多时候选择沉默,而不是迎合奉承,没人比她更明白清风月朗的信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了,她走在黑暗光明交接之处,游刃有余地将一切玩弄于指掌间。

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得心应手的游戏,在权势的倾轧中高明的立足在最危险,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哦,对了,这句话也是殿下自己说的,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总莫名笑起来。

突然马车急刹住,传来马儿的嘶鸣,刘甄掀开车帘道:“怎么了?”

今日驾车的是暗卫中的开阳,她道:“方才有一孩童跑到路上捡沙包,惊着了马。”

楚晙掀开帘子,果真一女孩泪眼朦胧,呆呆立在路边,她边上是闻声寻来的大人,见着孩子无事,抱着她安慰起来。

惊了亲王车马是要受罚的,刘甄请示楚晙:“殿下?”

楚晙若有所思道:“既然无事,那便走罢,孩童无意,也论不上什么罪责。”

复又莫名笑道:“这孩子家大人也不是认不出这是贵人的车驾,但还是先安抚孩子,这世上的父母对孩子都是如此吗?”

刘甄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答道:“为人父母,自然是对孩子偏爱的。”

楚晙道:“偏爱?如何偏爱?”

刘甄道:“奴婢见着人养花草鸟兽,时日长了就有了感情。更别说父母对孩子了,本身就有一种偏爱,觉得自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好的。以前奴婢父母在世时,奴婢不愿读书,母亲也从不忍心责罚,都是劝着哄着;若是有一点明悟,父亲更是有十夸百。”

楚晙想起在陈留王府中卫王君也是这般待自己的,思及往事,有些明白近日心境了,想是她不曾教养过这么大的孩子,故而一些感情也是从未体悟过的。

刘甄说起偏爱,楚晙心中一动,对着清平,她总是觉得她无一不好,这可不就是偏爱么?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去爬山游泳然后回家痛苦的倒地一直睡到今天下午两点起来。。。

可以说是个废人了。

风暴哭泣。抱歉抱歉。

第59章梧桐

春花落尽,鸟啼绿荫。长安上空骄阳似火,将整座城笼罩在暑气中。清平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冰凉的井水暂时驱散了炎炎夏日的热意,树影下也无甚么风,她坐了一会,翻了翻燕惊寒的来信,不想手中水渍shi了信笺,晕开了一片字迹。

清平又手忙脚乱的擦去水渍,忽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果不其然,吴盈抱着一堆书站在门外,非常有礼貌的问:“李大人现在方便吗?”

清平嘴角抽搐,她想说自己其实挺不方便的,但是对着吴盈充满希望的脸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好若无其事的开了门道:“无事,请进来吧。”

吴盈堂而皇之踏入院子,清平坐在书房里,以手托颌,指了指边上的桌子道:“你就用那张桌子吧,我刚收拾出来的,两人一张总是太挤了些。”

吴盈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仍是笑着谢过了,将书笔放在桌上,铺开纸张,开始练习呈文。

自上次两人分别后,吴盈就像是抛开了顾虑,也不追究她到底是不是‘余珺’了,倒是一心一意开始请教学业上的问题。临近科试,许多学生会找一些有考试经验的教谕或先生,请教与科试相关的禁忌。大部分都会去拜访一些前任科试考官,在奉上薄礼之后,怀揣一颗虔诚的心,聆听考官大人的悉心教诲。

真有没有传授知识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所谓的拜访,实际的含义是变相求考官照顾照顾,拉拉人脉。研究一下新任科试考官的喜好人品,如喜欢什么字体,喜欢什么样子的文章,好对症下药。

但这次的主考官是信王殿下,没人敢犯傻去拜访这位住在行宫中的主考官,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寻找其他人。

官学中的教授们只有在科试前才会有些格外的收入,像清平这种只是负责监察学生仪容品性的祭酒,就不是那么起眼了。

是以那天吴盈询问是否可以来她府邸请教问题的时候,清平确实是犹豫了一下,但在吴盈期盼的眼光中偏偏一句婉拒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应下了。自此在官学中也轻松许多,处理公务闲暇之余,不必再忧心此事。不过到了休沐,吴盈便拿着东西上门了,清平只好去收拾了一处书房出来。

吴盈自去写呈文,清平则要写折子,向掌院大人汇报近期官学情况以及科试准备事宜。写折子也颇费脑筋,写完以后还要润色一番才能递上去,其中门门道道不比写呈文容易,其中言词自是要斟酌良久,

她这厢皱眉停笔,吴盈便微不可察的瞥她一眼,仿佛在窥探着什么。清平笔下不停,写完两份折子才舒了一口气。打开折子又小心看了看,才放在一边,把毛笔挂起来。

吴盈正奋笔疾书,清平走过去一瞧,她刚好写到最后一段,呈文多需引据经典,吴盈倒是没用错,清平等她写完,才道:“切题仍需多思量,若要想文章写的四平八稳,就要引伸的合情合理。科试不比官学考试,不会问的很死。一般都是由陛下出题,取些国家大事策问考生,所以你一定要学着去从陛下的出发点想这件事。”

这种说法和官学中教授教的一点都不一样,吴盈不解问:“那要如何去写?”

“别针砭时弊,别引喻失义,只有一个字。”

清平用她手中抽出毛笔,在雪白纸上写下一个‘稳’字。

吴盈道:“稳?”她连续念了许多遍,仿佛渐渐悟出了什么似的。

女帝所求长生之道,讲究清净无为,但这偏偏和她身处的位置相违,偌大一个国家要长久太平,女帝才能轻轻松松的继续追求她的修道,清平道:“就是这个稳,你记好了,不管写什么东西,力求稳为上策,绝不可过激。”

天色已晚,送走了吴盈以后,清平才得空看了看书。教吴盈时,她也算是温故旧日所学,只是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教人的一天,念及往昔种种,却又觉得十分可笑,现在的情景,怕是从前的自己从未想过的。

她回书房想起燕惊寒要给燕惊寒回信,在房中点起烛火,磨了墨刚要写,又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吴盈回来了,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人,穿着浅蓝色的常服,手持一盏宫灯,见了她笑道:“此时冒昧来访,不知道阁下介意否?”

清平还没来得及从她的那个充满迷惑意味的笑中挣脱出来,忽然又起防备之心,她住在这里也近两月了,楚晙是如何知道的呢?又想起这人向来是无所不知,这种小事,不过是让底下人去随便一查就能出结果的,顿时觉得有些没意思。

她意兴阑珊的开了门,将楚晙迎了进来,楚晙见她一脸不情愿,也不说破,只是装作没看见,仍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方校园。

待看到院中那棵树时,楚晙仔细一瞧,正是一株老梧桐,晚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她笑道:“院中种梧桐,你这是要引凤凰么?”

清平反应很快道:“殿下莫不是在说自己?”

楚晙看一眼她,别有意味笑道:“是么?”

清平倏然就住嘴了,总觉得这话中像有什么暧昧的暗示般。她将楚晙带到正堂上,请她坐下,又去倒茶。

楚晙接了茶水,一摸是温的,她扫了眼四下,道:“便是连个仆人都不曾请么?烧火煮茶都要主人家自己来?”

清平有些窘迫,她月俸不多,但还没穷到连个仆役都请不了的地步。只是她不喜有外人在家里,又加上平时都是在官学里呆着,只有休沐之余才会回来一趟,请仆役还真不划算。

她含糊道:“只是不愿买人,家中无人,横竖麻烦。”

楚晙放下茶盏,却着重勾出她话中‘买人’二字,只当她是顾及前事,见被卖买的奴仆就觉得感怀伤身,不愿买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堂中陷入沉默,楚晙不说话,清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楚晙才温声道:“本是私服来访,不必如此多礼,就当我是个许久不见的故人吧。”

清平微微欠身,楚晙站起来踱步而出,走到书房前,彬彬有礼道:“可否看看?”

清平自然不会拒绝的,不过一个书房罢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晙踏入房内,见房中书柜整齐,架上书纸摆放井井有序,床前还摆了一盆兰花做点缀。只是房间里放了两张长桌,都放着纸墨笔砚,显然是有两个人一同在此做事处理公务,她不由微微侧头问道:“这怎么有两张桌子?”

清平总不能说这是吴盈用的,但又不是很想撒谎,只好道:“官学里有位学生常来家里请教呈文,下官便收拾了一张桌子给她用。”

楚晙点点头,脸上缓和了些,道:“你有分寸就好。”

清平不知道她说的有分寸到底是指什么,楚晙道:“只是科试将近,你身为祭酒,职位特殊,难保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清平想起提学大人那件事,顿时觉得深有所感,她道:“下官自会留意的。”

楚晙还想说什么,忽然敲门又响起来,清平疑惑不已,忽然瞥见另一张书桌上放了一本文集,那并不是她的东西,想来是吴盈留下的,登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脸色登时一片雪白,楚晙道:“去开门,瞧瞧看这么晚了,还有谁和我一样登门拜访?”

她话语平平,但清平莫名其妙听出一种十分嘲讽的味道来。清平赶紧走到她前面道:“不如请殿下移步堂上,下官自己去看就好了。”

楚晙意味不明的扫过她紧抿的嘴唇,没带什么感情的笑了笑道:“好。”

她既应了,清平便松了一口气,快步前去开门。她在心里祈求着千万不要是吴盈千万不要是吴盈门开了一条缝,襦袍青罩衣的学生出现在她门外,正是吴盈。

明明是这么热的夏夜,清平却觉得一颗心落在了冰窖里,一寸一寸的冻了起来,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怎么了,有事吗?”

夜色中吴盈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踌躇了一会才道:“我有样书落在大人这里了。”

清平自然知道是那本文集,她道:“那我去取来给你,你拿了书就早些回去吧。”

吴盈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忙伸手拉住她的袖子道:“不,你听我说”

清平心急如焚,现在是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引来楚晙的危险,若是两人见面,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冷漠道:“放手,你的平日的礼数呢?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事,你明日再来寻我也一样。”

吴盈被她话中尖利的嘲讽刺到了,清平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太好,以至于她都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待自己。吴盈不由松了手,却喃喃道:“我只是想,想来看你一眼。”

这话说的清平心里一阵钝痛,她几乎就想回握住吴盈的手,大概是她眼中的温柔泄露了她的想法,吴盈低着头语气可怜道:“今夜我能留在这里吗?天已经很晚了——”

忽然一人道:“是很晚了。”

清平心中一惊,当真是冰凉一片,倏然回头,楚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背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她的脸在梧桐树影中模糊不清,只是听语气却是不怎么愉快。

似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校园章节在围脖哦,就是作者名字,嘿嘿嘿,不知道大家看完什么感觉啊咩哈哈哈哈哈哈!!

七夕快乐哦诸君!

么么扎,挨个嘴嘴。

第60章生辰

吴盈一脸震惊,硬是从门外挤了进来,速度快到清平都没拦住。与此同时,楚晙亦从树影中走出,手持一盏宫灯,照出她身长玉立,清冷眉眼,自是姿容无暇。吴盈如临大敌般盯住她,转头问清平:“这是谁?”

两人对视,仿佛隔着空气先完成了一次交锋,清平头皮发麻,刚想开口,楚晙先向前走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一番吴盈,忽然轻笑一下:“我都不知你何时如此顾念旧情?嗯,清平?”

清平一窒,转向楚晙露出恳求的神情。吴盈却仍是不解,只是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却不知究竟在哪里见过。但方才对视之时,她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感。

夜风吹来,那盏宫灯在风中摇晃,楚晙退了一步,神色疏离道:“你自行处理吧。”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清平觉得她是生气了。吴盈伸手指着楚晙的背影道:“清平,那是谁?”

清平正头痛,没注意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只道:“一位友人。”

吴盈把这个词在嘴里默念了几遍,心里总感觉有点问题,清平拉着她去书房取了书,道:“快回去吧,夜深了,学馆怕是要关门了。”

吴盈摇摇头道:“我不住那里。”

清平嗯了一下,手持灯盏送她出门,吴盈却仍是坚持不懈的问:“那人是谁?你的同僚吗?为何我不曾见过?”

她这番连珠炮般的发问使清平心中产生了一种侥幸感,楚晙固然认得吴盈,但是吴盈与楚晙接触较少,现下未必认得出楚晙!她心思转的飞快,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一脸严肃的对吴盈道:“是我的上官,你自然是不识得的。”

吴盈道:“那为何深夜到此拜访?”

清平反问:“你为何去而复返?”

吴盈噎住了,答不上来。嗔怪般看了她一眼,却觉得朦胧烛火中,她仿佛是画里的人,眉目秀丽无不ji,ng致,随着行走间光影转变,琥珀色的眼眸清清浅浅,心里却不知生出了什么滋味,酸甜交加。

吴盈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声音放的极轻,像怕惊到她般:“清平,我”

清平真是佩服自己,明明心急如焚还能耐心听她讲话,只是吴盈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她便推了她出门,无奈道:“回去吧,今日不方便招待你,若是得空了,你再来就是。”

吴盈胡乱点点头,清平看她面红耳赤,奇怪道:“你怎么了?”难道是被楚晙吓傻了?

她去拉吴盈,吴盈却突然甩开她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早些休息吧我,我走了!告辞!”

清平看她落荒而逃,来去如风,阖上门回房,这才想起楚晙还在正堂,一想到还要应付她,顿时觉得心累非常,拖着疲惫的脚步一步三叹,摇晃着从梧桐树边经过,慢慢走到正堂。

楚晙坐在门边的椅子上,道:“来了。”

清平没注意她坐在门边,被吓了一跳,她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是,人走了。”

说话间她小心注意着楚晙的脸色,只是楚晙神情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清平揣测了一下她的心思,斟酌道:“殿下也见到这孩子了,她好似不认得你了。”

楚晙闻言看她一眼,道:“认得我又怎么样?”

怎么样?清平打好的腹稿尽数化作一堆无用之物,她无奈道:“殿下要问什么,下官知无不言。”

楚晙手中把玩着什么,低头笑了笑道:“我猜你们早就相认了,是么?”

这确实是真的,不过她俩道现在也没相认,最多就是默认,但这点清平是没法否认的,她道:“是。”

楚晙手中动作一停,清平只见她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颇觉心惊胆颤,却听楚晙道:“那日提学召集众学子礼苑迎驾,你在哪里?”

事已至此,清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如殿下所想的那般。”

楚晙眼瞳黝黑,一丝光也无,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她轻抚掌心道:“很好,这很好。”

此时一阵风穿堂而过,吹灭了堂中烛台,四周陷入黑暗,只见一片清辉从外头照进门里,正巧落在两人之间。清平一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她下巴和嘴唇,她袍子上的银线纹饰在月光下微微发亮,清平一咬牙,跪在她面前道:“殿下,吴盈她不曾认出您,贺州的事她也一无所知,想必也不会妨了您的大事!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待科试完后,自然就什么事都没——”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楚晙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清平抬起头看向她,楚晙全身笼罩在月光中,整个人好像在微微发亮,明暗交界中,她按住清平的肩膀,缓缓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住她的:“什么叫做什么事都没有?你觉得什么是应该有的?嗯?”

两人靠的太近,她眼中的种种情绪清平看的分明,忍不住往后靠去,想从这诡异的气氛里挣脱出去。楚晙却紧紧按住她的肩膀,清平匆忙扭头,两人脸挨得很近,她听见她叹息一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她竟不敢去看楚晙的眼睛,只听她道:“你若是像小时候那般就好了”

清平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慌忙中想推开她,楚晙却松了手,只身向院外走去。吴盈一事她始终没给个说法,清平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里道:“殿下!”

楚晙拎起灯盏,闻言连头都没回,道:“既是你至交好友,情深义厚自不必提,因缘相会,倒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清平摸不清她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要如何,楚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清楚。她慢慢走出去,楚晙侧头瞥她一眼,清平手拢在袖中,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把话说完,她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楚晙旋即转身,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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