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高照 作者:单寅
分卷阅读65
炎阳高照 作者:单寅
分卷阅读65
不敢使劲。外婆当初把母亲从学校叫回家,不问母亲是否愿意就把她许给父亲,少女看着放在炕上的花布挎包,拉着站在家门口的女老师的手,再看外婆手里的荆条,只能乖顺的抹了老师的眼泪。她不知道眼前站着仰慕她的男子是怎样说服母亲,断了自己的求学之路,甚至来不及告别看望她的好友们,就跟着这个出身贫寒的人一路走向未知。父亲倜傥风流,年轻教师喜欢鼓瑟吹笛,一手好字,面相俊逸。现在母亲会承认年轻的自己曾深深爱过父亲,一开始对他毁了自己前途的恨变成了认命的活着,孩子的出生让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身为地主的外婆,家道中落却改不了已成习惯的独断专权,母亲不敢顶撞,因为这样对事情没有任何改变,只会引得一顿毒打。父亲后来显露出极强的控制欲让母亲身心俱痛,这个苦命的女人用自己本应实现梦想的才智和曾经仰慕自己的男人周旋着,和公婆、妯娌周旋着,和苦涩的生活周旋着……不惯申辩反抗的她承受着所有的恶意和欺凌,忍气吞声的只为了已经出生的孩子,为了他们即使家徒四壁也怀揣着孱弱的希望顽强的活着。
父亲为母亲挨过爷爷的毒打。刚过二十的愣头青,为了母亲辞了爷爷和好友给他订好的婚约,当他告诉未过门的女子自己不愿娶她,女子的父亲被活活气死,那个年代羞耻足以叫人舍弃生命。父亲裸着上身跪在院子里,爷爷发泄了所有的怨气,包括对母亲的那一份。父亲压住背上红紫的淤痕,躺在窑洞的土炕上,一声不吭,母亲这一辈子一直记着父亲对爷爷说的话,“我只要她。”此后的岁月里,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真正的粗茶淡饭都没能让母亲道过一声苦,抱怨父亲不好好教书却天天游迹于文工团不回家。母亲一个人当爹当妈,有时候消失十几天才回来的父亲,吃了饭又不见人。
母亲把孩子拴在炕上,自己出门背柴挖菜,不小心割断了大伯家的牛蹄筋,颤着双手用针线缝上牛的伤口。迎接她的是大伯一家掏祖坟般的咒骂和爷爷奶奶刻薄的指责,那时候父亲还在文工团拉着手风琴,没有人来帮帮我那个瘦的脱了像的母亲。十六岁嫁给一个自己不知底细的男人,为了他的一句话就选择了承受所有的伤痛和磨难,二十岁她已经生下第二个孩子,两个幼儿嗷嗷待哺,他们的父亲却杳无音讯。盼着盼着,那人带着县城里新奇的玩意回家,给孩子买了新衣,唯独没有她的。看着孩子开心的穿着花衣服,她想这样也不错,只要他们开心,她满身补丁也不觉得心酸。哥哥和姐姐不知因为什么吵起来,哥哥打了姐姐,小姑娘哭着要妈妈讨回公道,母亲笑看着她,擦泪的同时捂住了女儿大声哭闹的嘴,因为她看见一家之主脸上已经覆上了恼怒。不足两岁的姐姐哭得更凶,砸在她脸上的热汤弄脏了新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