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作者:薄荷茉莉茶
第5节
“烫烫烫。”抬起右手,楚郢狠命的搓着自己的下唇。
他一看,忙把蜡烛放到一旁,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收住手。”
楚郢揉唇的手顿了顿,躺在床上仰视着他,只见此时,他的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歉意,两只眼珠子带着水气咕噜噜的转着,长长的睫毛根蒲苇似的,眨动的瞬间,灵动里带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楚郢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可开口却道:“你没死呐,真好。”
他的心在听到那句‘真好’时,抑制不住的痛了一下。
楚郢撑着身子坐起来,他忙靠过去扶楚郢坐在床头,继而双手放在腿上,看着楚郢,等着他发问。
然而,楚郢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好饿,想吃东西,有吗?”
萧阮寻看着他,眸子一亮,忙点了点头,“有的,我马上去弄。”
言罢,便朝外跑去。
楚郢看着他的背影,身姿纤长,背脊挺拔,步伐矫健,这一次,他没有受伤,整个人行动起来不再是病恹恹的,反而像是一只小绵羊正在欢快的往青青的草地奔去。
然而,楚郢不是不想问,只是不知为何,方才面对阮寻那双等待着他询问的眼睛时,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好似被触动了一般,隐隐约约的觉的自己的问题或许会伤到阮寻,所以他想缓一缓,继而就是,他真的饿了。
一碗清汤小面端进来时,房间里霎时飘起了一缕淡淡的清香,直闻的人食欲大开。
楚郢忙掀开被子忙手忙脚的穿着鞋袜,不经意的抬头间,他看见那个少年,在秋日暖阳的包围下,嘴角挂着抹月光般轻柔的微笑,手捧着一个木碗,向他缓缓走来,那么素净怡人,又那么耀眼夺目,楚郢看着,不由微微的看痴了。
“好了,你快来吃。”阮寻将木碗搁在屋内的方竹桌上,抬起头咧嘴笑着招呼楚郢。
这是楚郢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第一次,像个孩子般笑的那么纯粹开心。
楚郢着好鞋袜,就着一件里衣,直接坐了过来,此时,一件里衣并不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完,胸膛那一片结实的胸肌半敞半掩的露在空气里,很是撩人。
阮寻却没去欣赏,而是跑到一旁的屏风处将楚郢脏兮兮的外袍取了过来,继而替他披在了身上。
楚郢吃面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看着阮寻,二人对视一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没什么不对。
“看不出,你的手艺这么好,比我府里的厨子好多了。”楚郢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面还不忘夸奖他,且那垂首抬眼又勾着唇角的动作,使楚郢整个人看着没有一点狼吞虎咽的狼狈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与…诱惑?
他静静的看着楚郢,这间小小的竹屋,这碗清清的面条,便是他想要的所有的幸福。
“阮寻,是你救了我吗?”嘴里仍旧不停的送着面,楚郢用最轻松的语气将这句话问出来,问完后‘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开始继续吃面,仿佛这只是随便一问。
这‘随便’一问的问题,他早就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的。”只是,他的声音很轻,像蒲公英飞在空中一般,轻的让人想伸出手将他温柔的托住。
楚郢没有抬头,甚至连个什么表情都没有,好似真的在与他话家常一般,喝了一口面汤,又道:“你有这样的武功,不止娈童这么简单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嘴角在楚郢埋首喝汤时,如黄连般极苦的笑了笑,却不答反问道:“大人既然出了宫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楚郢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继而抬起头看着他,他却道:“皇上既然放大人出了宫,正好遂了大人游历江湖的心愿啊。”
楚郢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才道:“阮寻,玉龙煌是不是在宫里,是不是和皇上有关联?”
他听了这话,眉心皱了皱,但不稍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大人何出此言?”
楚郢冷笑一声,“随便问问。”
他看着楚郢复又低头吃面,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是他们的人。”
楚郢一楞,抬头看着他,那句‘他们的人’楚郢理解成了共同的男宠,有些惊诧有些疑惑,“照你这么说玉龙煌和皇上密不可分了?”
他看着楚郢,手在桌下抓了抓自己的膝盖,声音极轻的说道,“那是因为皇上在为皇子时曾救过深中剧毒的教主,两年前是八大门派先挑衅幻月教的,皇上招安,也算是还江湖一个太平,而且大人,教主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古往今来,爱做缺德事的名门正派不少,一旦做了,便会把脏水悉数往邪教身上泼,邪教的名头就是这样被人泼出来的。”
楚郢听了,眉心一皱,神色复杂多变。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信你的话。”
他被楚郢的这话感动而又歉疚着。
楚郢见他不说话,喝了一口面汤,继续说道:“你在他们二人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就只是娈童么?”
他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是教主选来保护皇上的隐卫。”
“隐卫?”听到这个词儿,楚郢脸色霎时变的难看起来。
大周江湖中的隐卫,特别是像幻月教这样的帮派,隐卫便是最低贱的人群。
他们有着最高强的武艺,却又是主子的娈童,他们往往执行了一个任务回来还要被主子折腾那疲惫不堪的身子,若没有任何任务,也没有交欢,那么隐卫便是隐匿在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时刻盯着主子保护着主子。
他们睡觉的时辰,一天通常只有两个时辰,然而最残酷的是,他们体内被种植了蛊毒,终身无解,只能靠着定期的解药,维持生命。
“阮寻~~”楚郢的声音泛起了阵阵心疼,心里不住的抽痛。
而他却是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还带着安慰人的意味,“皇上对我很好,就连他最喜欢的人最爱做的事最爱看的书都会告诉我。”
楚郢听着,放下碗筷,抬起手抚摸上了他的头,却气狠狠的说道:“这不过是在向你炫耀罢了,那么打你,还是对你好?”
他一听,眼圈登时盈满了水汽,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楚郢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怪不得我去找你,你都没在,你能从玉龙煌手里把我救下,并帮我逼出体内银针,看来你很厉害。”
他沉默着不语,这种时候除了沉默,真不知该说什么,怕是说的越多,心里的痛苦便会越深。
楚郢收回手,又问道:“那圆子和袁大哥他们?”
楚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虽然他们二人与他交情没有多深,但到底是相处过的,楚郢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圆子的母亲重病难愈,张公公求了皇上放他出宫了,至于袁大人,被羽卫军的的千将军看中,调去了。”
羽卫军创立于先祖玄宇帝,是京城护卫皇城的军队,能被调去那儿,袁大哥肯定很高兴。
楚郢想着,也欣慰的笑了笑。
水车转动带起的水花溅了楚郢一身,因着秋日的缘故,这水已有些冰凉,只是此处实在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那种简朴的乡村的感觉让楚郢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且此处并不是一个独院,而是真正的一个村庄,他们屋子左右还有几处邻里,远处还有几家,前方的小河边还能看见捉鱼的小孩儿,欢声笑语,倒是一点都不怕冷。
楚郢看着,不由回忆起自己来,不知自己儿时是个什么模样,不知自己舞勺之年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楚郢虽然看着洒脱不羁,对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且出身相门,锦衣玉食,身份尊贵,长相又是万中挑一都挑不出来的俊朗,因此,在外人眼里,他的人生已十分的完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他还是有些介意的,只是想不起来也别无他法。
虽然所有人都说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也不过是一些令人气恼,令人不省心的祸事,但楚郢不知自己为什么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炊烟袅袅,眨眼间已是到了做晚饭的时辰,夕阳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向西边划去,留得一片霞光云彩在云层的中间缓缓的荡开。
楚郢扭头,看见阮寻正拿着从集市上给他买来的新的衣袍朝他走来,那双如大海般深邃漂亮的眼里竟第一次没有忧伤。
☆、推翻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发文,谢谢点进来的亲们,么么哒
“要我帮你穿么?”他看着楚郢,浅声问道,声音柔柔的,像一只小猫咪,让人想伸出手去挠挠他的脑袋。
楚郢身上有好几处外伤,若是换了寻常人自是要卧床几日,但楚郢身体健硕,又自幼习武,自是没那么娇气,不至于不能抬手穿衣裳。
但此时,楚郢看了看他手中那件墨色团云锦簇的衣袍,又看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故而嘴角轻轻一挑,道:“好啊。”
接着,便张开了双臂,挺拔着背,很是享受的闭眼站在那儿。
他给楚郢穿着衣服,扣着纽扣,系着腰带,他微垂着的头恰好到楚郢的下颚处,发丝间那缕幽静的香气在楚郢的鼻翼处撩拨似的忽停忽动。
待抬起头来时,正好与楚郢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赧,有些微妙的感觉在这屋子里飘荡,这种感觉挠的人心痒痒的,偏又不能做什么。
恼人至此,楚郢只想打破这份勾人心魂的微妙感,张口便道:“玉龙煌怎会让你救我?你救了我不就是与他作对了么?”
他退后了一步,极轻的看了楚郢一眼,见楚郢正等着他回答,心里不免狠狠一揪,“他不知道是我,昨夜没认出我来。”
楚郢松了口气,朝前一步,把住他薄弱的双肩,道:“那便好,不然我真是连累你了,不过阮寻…”楚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其认真的说道:“玉龙煌不是好人,皇上性子又古怪,他们这样折磨你,你怎能忍受,况且,你武功如此高强,为何要雌伏在他们的身下,跟我走吧。”
他见楚郢皱着一双剑眉,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真挚和认真,那句‘跟我走吧’听的他的心溢满了幸福却又载满了心痛。
楚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摇了,忙又道:“我那儿有你的容身之处,我不会待你如男宠。”
他垂首下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只因这样类似的话,他没想到竟然可以再听楚郢说一次。
“我的蛊毒终身无解。”他带着微淡的鼻音回道,声音淡的像没有色彩的图画,姹紫嫣红万丈光芒与他没有一点干系,他有的只是一抹淡白的幽寂。
楚郢把着他双肩的手没有因这话松弛,反而更紧了些,“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
他看着楚郢,轻声道:“你知道的,没人解的了,连下蛊的人都没有解蛊的解药,只能一年一粒的服用特制药丸压制。”
楚郢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现下这种感觉,宫中三次相见,让他心里盛满了怜惜,这次他舍身相救,又让他装满了感激,这两种情绪夹在一起,促使他想要尽他所有的力量来保护面前这个少年。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时候,楚郢总觉得阮寻让他觉的很熟悉,好似他已认识他许久一般。
所以,当他第一次在枯院见到阮寻时,他没有任何一点陌生人的疏离感。
只是,他却帮不了他。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继而看着楚郢,灵动的大眼里满是不舍,只因不知这次离别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亦或是,不要再见,不能再见。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言罢,他转身就走。
“阮寻。”
楚郢叫住他,他顿足,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楚郢眼中的挽留和疑惑。
“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你帮过我。”言罢,抬腿走出了屋门,明明是气定神闲的步子,看着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黑子与白子激烈的厮杀着,黑子不停的步步紧逼,次次皆断了白子的去路,来势汹涌且不留活路,但饶是如此,白子的步伐却显得比较轻松,它一次次的以退为进,从黑子的侧面进攻,本是看着处于下风的白子,却能一个反转将黑子打的措手不及。
这盘棋,需要心思极其缜密的人才下的出来,因为他既要控制黑子也要控制白子,棋盘便是他的战场,黑白两子就是他的士卒。
楚郢只是略通棋道,却也能看出棋盘上黑白两子间的对决,那仿佛千军万马攻临城下,黑子调兵遣将,杀伤力全开,不留余地的进攻,而白子虽看似羸弱,却在与黑子的游走间保住了城池,使得黑子无法前进,也无法攻入,而白子也未有损得一兵一卒。
这盘棋下到最后要么是和局,要么就是两败俱伤。
楚郢看邵然的眉已经拧成了一股麻绳,不由觉的好笑,他这个大师兄除了茶道外最爱的便是下棋了,这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皆是珠玉所制,极其名贵,除非交情极好或是棋逢敌手,邵然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
“大师兄,你自己一个人下也能下的如此认真么?”楚郢笑着问道,邵然的眉头虽然拧成了麻绳,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弄的楚郢很是没趣。
“下棋要的是心境,我左手持白子,右手持黑子,便是它们的掌控人,下起来也是各归其位的。”邵然看着棋盘上游走的棋子,目不转睛的说着。
楚郢心头突然一愣,能把心思如此两用到这样的境界,他这个大师兄当有多厉害。
“你那日着实冲动了些,能从玉龙煌手里逃出来是万幸,不然我武夷派和丞相府现在都挂满了白缟。”邵然未有抬头,但周身散发着兄长般威严的气势,这种气势楚郢连从自家亲兄长身上都不曾感受到,但在邵然面前,却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我那日只想进宫一探虚实,没想到会出此意外,话说大师兄,你当日是怎么进去的?”楚郢将身子前倾,问着邵然。
邵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丝一闪而过的无奈,“你难道不知道西华门的守卫是整个皇宫最松泛的么?”
一句话,楚郢如醍醐灌顶一般,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站起来诧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但是,我也不能大白日的探皇宫啊。”
“阿郢,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么,越是显眼越不易被察觉,所以,白日里其实比夜间行动要方便许多。”
邵然一番话说的很慢,好似教书先生一般在对楚郢循循善诱,若不是他的右手指里捏着黑棋子,眼睛专注在棋盘上,只余一个线条极其冷峻的侧脸轮廓在楚郢面前,楚郢一定会觉得他大师兄在拿着学堂里的戒尺对他说教。
楚郢一双深邃的眼眸颇无奈的瞄了他大师兄一眼,但也承认邵然的话说的极对。
“现在我要做的还是进宫,我要彻底查一查玉龙煌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玩玩儿还好办,如果真是其他的目的…”楚郢口气坚决,想着入宫再探。
邵然落白子的时候略踟蹰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才放了下去,而后理了理盘腿上搭着的白色衣袍,看着楚郢道:“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若皇上真的与玉龙煌为伍,到时候我们便是在和皇上作对了,说不定还要清君侧!”
话音一落,邵然便将白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一句反击,将黑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们才忌惮我爹,我爹是他们的挡路石。”
邵然看着他,对这话不置可否,“楚家几代皆是将相,其门生遍布天下,你的两位姑姑又分别是成王妃与逸王妃,军方还有着骠骑大将军周武的支持,且据我所知,兵符还在丞相大人手中,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若有朝一日,丞相大人想另立新君,也不是不能的。”
楚郢听闻此言,却道:“逼宫?这有些大逆不道了。”
邵然睨他一眼,摇头道:“帝王无道,百姓民不聊生,难道还不该逼宫吗,这四年,大周民怨沸腾啊,皇上怕是没怎么管过这个天下。”
“至于你说的幻月教或许被名门正派陷害,玉龙煌与皇上只是君子之交,这些都极有可能是那个人故意告诉你,继而前来误导你,你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楚郢听了此言,心里不由浮出了些不舒服的感觉,“大师兄,你没见过阮寻,你不知道,阮寻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听这话,邵然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口气里隐含着怒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你也不懂么?有些人做有些事或许是迫于无奈,但不能因为这样的无奈就能原谅或者认同他所做的一些事!”
楚郢许久不曾见邵然动怒,想来自己方才那番话确实太天真,但是阮寻给他的感觉又实在是不像那般。
难道阮寻冒险救了自己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说那些话吗?况且他根本没说多少他们的好话。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真正的蛛丝马迹,而不是听信片面之词,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确定玉龙煌与皇上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联,在这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们二人之间有关联或是没关联,都是猜测,在没有证据前,决不能在脑子里给自己下定义,混乱了思绪。”
邵然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极其凛冽,一张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然的脸色。
楚郢看着窗外,始终不能相信阮寻会是玉龙煌派来故意扰乱他思绪的人,实在是不能相信。
“很多事只有一探才知真相,看来得想办法再进宫一次。”
楚郢看着邵然,后者眼中的那种坚毅的神情,与他那张泰山般刚毅挺立的脸庞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似乎面前真有一座泰山,只要他找的东西在里面,那座山便会被他摧毁一般。
楚郢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睛随意的看着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后似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似的,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前,等看的仔细时,一张脸上满是惊诧,而后退回身子,疾步往楼下冲去。
☆、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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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武功可是我教的。”
昏黄的暗道里,玉龙煌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带着渗人的恐惧。
他听了后,只是略抬了抬眼皮,眼眸流转时不带一分情绪,连声音都极其冰冷,“所以这次你想把这具身体折磨成什么样?”
玉龙煌狭长的凤眼轻微的眯了眯,一道危险的光芒从他妖魅的眼角旁溢了出来,“阿寻,你还没觉悟吗,你现在和我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从楚郢嘴里探出了不少东西吧,你要想保住楚郢保住皇位,就只能听我的。”
言罢,玉龙煌抬起他那双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在他精致绝伦的脸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戳着,眼里的幽光像一缕绿色的火焰,妖艳到极致。
他将眼皮抬的上去了些,看着玉龙煌,嘴角挑着抹讽刺的笑容,“你说我贱,其实你比我更贱,不是么?”
玉龙煌一听,知他话中的意思,脸色骤变,抡起胳膊狠狠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那巴掌极重,他的脸颊霎时就青肿起来,但他仍旧笑着,如沐春风般,“如果你再伤害楚郢,我就刮花这张脸,让它永远不能复原。”
玉龙煌的眼睛此时像一条漂亮的毒蛇,盯着他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的身子啃出一个洞一般。
那身血红色的长袍和那头雪白的长发,此时此刻,在烛火的映射下竟显得十分诡谲,如同他现在的声音。
“阿寻,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楚郢想起一切么,你要知道,这世间只有我才能让他想起一切,那段青葱的岁月,那段你每日躲在榕树下偷偷看着他的岁月。”
“不要!”他脱口而出,闭着眼,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玉龙煌凤眼略一往上挑了挑,很是满意他的反应,“你乖就好,我答应你,到最后可以不杀楚郢,但是,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啊。”
言罢,玉龙煌将下巴轻轻的搭在了他薄弱的肩上,闻着他颈间的香气。
而他不为所动,像一尊石像由玉龙煌靠着,只目光阴郁的看着前方一片阴暗的通道,木然道:“楚人同怀疑了,我们该怎么做?”
玉龙煌将下巴从他肩上移下来,继而迈开步子走向一旁的靠椅坐下,手在一旁的茶杯上轻轻的摩擦着,“其实这也是好事,楚人同一怀疑肯定会有所动作,寻找证据,我们要做的便是要好好把握他寻找的过程,只要在他寻找的路上,先发制人,弄点什么绊子,扣他一个谋反的罪名,我想,对你来说,不难吧。”
“想的太简单了吧,楚人同几乎握着半壁大周的江山,那么多人倾向他,扣他谋反,怕是不易。”
“不易并不是不可能,再说,还有我。”玉龙煌说着,邪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肃杀的表情。
他仍旧面无表情,玉龙煌和楚郢的父亲,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阿寻,你的心思可不能打歪。”玉龙煌似乎能从他细微的表情中观察出什么,将那茶杯轻轻一放,雪白的发丝略飞舞了几下,身上已带了一股寒气。
他将眼睛看过去,垂目道:“我不敢。”
“哈哈…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言罢,玉龙煌一个起身,便直接站到了他面前。
他一惊,只因玉龙煌的眼睛里沾染了一丝情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