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小黎早晚会切开黑的
不然怎么攻下小祖宗呢≈gt≈lt
☆、新家
经过殷牧垣此前的一出,赵荼黎不敢再在剧组呆太久,索性进度慢,拍摄地和学校并非十万八千里,他直接跟导演请了假。
楼陌教育他不该断送学习的机会,赵荼黎一哂:“留在那每天被骚扰?”
他说这话时对着手机,桌上一块小镜子里很诚实地映照出赵荼黎的表情,他一愣,原来自己把强装的善良和幼稚剥去之后是这样一副不讨喜的样子。
少时的赵荼黎过得与幸福二字无缘。
生活的地方不是大都市,十几年前甚至还有些民智未开的意思,单亲家庭这种放在如今十分普遍的现象,在他小时候是被取笑的谈资。赵荼黎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小,母亲不常提起过去的事,因而几乎没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只是后来邻里总是冠以“没爹的孩子”时,才察觉到原来没有爸爸对他人来说是很值得在意的。
无忧无虑的面具一旦戴上就很容易根深蒂固,赵荼黎要宽母亲的心,不能让她想太多,演过火变成了没心没肺。家中条件不差,一到念中学时他就考去了外地,从此跟母亲披着亲人的皮,过着陌生人的客套日子。
他没多难受,应是习惯了。
同学听说他单亲时多半会唏嘘,私下明里暗里都帮衬一些,赵荼黎以前不爱受人恩惠,更看不惯旁人一副同情心泛滥的样子。长大后懂了事,独自在外打拼,所有的规划自己拿主意,活得自由自在,游刃有余。
许多年过下来,早就把喜怒哀乐藏进不知处。如果有人偶尔给他点罕见的温柔,内心饶是再硬成了石头,水滴过也会留痕。
情绪不外露惯了,到现在成了自然,反倒是曾经孤身时的油盐不进更加让他无所适从。
所以当发现这张成了大人样貌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不圆满的童年时常常一戴就是一整天的简化版愤世嫉俗,赵荼黎有那么一刻的失语。
赵荼黎默默地把那块镜子扣在桌面上,翻着眼皮望向书桌上方悬空的一盏护眼灯,被光线刺的眼眶发热的疼,这才终于缓慢地收敛了突如其来的潮汐。
他的内心犹如苍穹笼罩的海,没有星辰,更无月色,偶尔翻涌一阵浪潮,又被自己不声不响地压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谣一般睡得早起得晚,切实地演绎着什么叫睡觉乃人生大事。好在他对睡眠环境没有要求,就算江久开公放打游戏,他耳机一塞也能安稳入眠。
只是有人打扰得不到好脸色,江久偏偏要以身试法。
这天晚上沈谣早早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开着空调的宿舍温度刚巧能裹着被子做美梦,他还没来得及阖眼,一只手就不依不饶地掀开了床帘把人拽起来。沈谣还郁闷着,江久把凳子往他床边一放,随后朝另一边写作复习读作划水的赵荼黎呼来喝去。
“小黎过来,跟你们商量个事。”
沈谣打了个哈欠,眼睛顿时水光潋滟,他好整以暇地把枕头抱在怀里,懒散说:“学长,你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讲么,我好困。”
江久不理他,直奔主题:“我答辩过了,作品交了,现在签了个工作室就在本地,打算在学校附近租套房住,你们俩要一起么?”
赵荼黎和江久熟的程度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他此时衡量利弊,直觉没有坏处,再加上江久一走要独自面对沈谣实在有些不乐意,便点头:“可以啊,以后会经常在外面,学校的门禁是挺不方便。”
得了一票,江久满意点头,转向另外那个——正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耳朵闲话,然后眼睛微闭,下颌抵在怀中枕头上,睡得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如磐石嵬然不动。他眉角抽搐,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无,直接一巴掌扇在沈谣头顶。
“……哎,住吧。”沈谣说完这句话,立刻重新倒下了,把自己裹成一只休眠的蚕。
江久疑惑地说:“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们在商量什么?”
赵荼黎:“大概是有的,杀伐果断,有大将之风。”
决定就这样草率地全票通过,而后几天,江久联系好了离学校很近的一套复式三居室,不大,浴室洗手间公用,房东是学校老师,给他们打了个折。搬家更是水到渠成,东西多些的是学长,赵荼黎没有囤聚的习惯,至于沈谣,此前分手时似乎扔了不少行李。
直到马上就要搬宿舍,沈谣才回味起那天临睡前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有点潦草。
江久矜贵地一抬下巴:“晚了,交房租吧你。”
旁边杵着充当人肉背景的赵荼黎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提起来,正要跟着江久往外走,沈谣突然拉了他一把。
一行三个人都停了,沈谣指向旁边落了灰的桌椅,上面还放着笔筒和几本书,床上是整齐干脆的光板,挂了个蚊帐。赵荼黎刚要问怎么了,话冲到舌尖,他突然想起,宿舍里一直缺席的某个人是导演系的陆之远,第一天见到沈谣时,他红着眼睛凄凄惨惨的元凶。
这就很尴尬了。
沈谣的眼风扫过,平静如水地问:“他的东西怎么办,还有钥匙么?”
把手里砖头似的书往上掂一掂,江久说:“之前跟学长说过要搬宿舍,他没说什么时候来搬东西,我让他回来时如果发现我们走了就去宿管拿钥匙。”
这个答复勉强被接受,沈谣点点头,拎起自己的背包:“那没事了,走吧。”
安稳走出几步,搬着各自东西往楼下去。赵荼黎踏完楼梯,被灰白色地砖反射的阳光弄得眼前有点花,他转头对沈谣说:“我还以为你不在乎的。”
“这话什么意思?”对方没咀嚼透彻,本能地反问,片刻后读出赵荼黎话中千丝万缕是和方才离开宿舍时自己的言行挂钩,一时间表情很是精彩。
赵荼黎却不回答了,惹了事一走了之,留江久在后头顺毛。前些日子经历过某种快感隐约卷土重来,只是这次换了个对象,他明知沈谣的前任或是初恋与自己半分关系也没,充其量不过是个室友身份,可看他脸色灰败片刻,似乎就能得到很大满足。
这是病,赵荼黎的清醒像一根针,他在宿舍楼下把行李堆上搬家公司的车,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搬过了沈谣手里的行李。
“对不起,刚刚是我说错话。”本想说开个玩笑,话到嘴边却换了词。
沈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神分明有警惕,瘪嘴道:“下次再这样我就要动手了。”
重修旧好?江久状况外地摇摇头,从开始这两个人也没多对盘,要是哪天真手挽手好哥们儿了,他大概还会不习惯。
刚要两边一人宽慰两句,江久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
“陆学长?”
后来想起这初见,赵荼黎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那人是天之骄子,念学士时便在大学生电影节上雷打不动地拿奖,微电影、纪录片还有一个完整的电影,出自他手,业界一片赞誉,笃定他是第二个谢川。
赵荼黎见他朝沈谣走过来,浑身上下都是自来熟的气质:“要搬出去住?”
他肯定沈谣隐晦地翻白眼了,小表情不耐烦至极全都写在脸上,薄唇抿得更紧,像一片刀刃。陆之远见他不回答,又问:“是和江久一起住么?”
“……”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短片,能腾出时间合作吗?”
沈谣始终没回答,要把非暴力不合作进行到底。赵荼黎站在旁边,只觉得气氛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他站在沈谣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是没立场开口让沈谣先退一步——旁边还有学妹在拿手机偷偷拍,怎么看都是一场大戏。
好在陆之远识趣地看出前任不配合,索性转向江久:“钥匙借我一下。”
“啊,是。”江久依言给他,那人接过来后就要告别,走出两步又突然折返,从包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硬是拽过沈谣的手把它放在掌心。
“你忘记拿走了。”
“我不要。”
陆之远说:“那你可以扔了。”
好似一个家财万贯的富豪终于交代了最后悬而未决的遗言,卸了一身担子,他上楼的脚步都轻快许多,留给众人一个不明所以的背影。沈谣自己站在原地,藏在额前碎发后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赵荼黎想把他拉过来,却见他快步走到宿舍楼边几十米远的垃圾桶,毅然决然地把刚才陆之远递过去的东西扔了。
在车上到底没忍住年轻的好奇心,赵荼黎轻轻地一碰他胳膊肘,沈谣条件反射缩了下,紧接着用目光无声询问他做什么。
大概赵荼黎天生就只懂哪壶不开提哪壶:“扔什么了?”
这话不知触动了沈谣的哪个开关,片刻的呆滞后他居然笑得很开心,一边摆手一边说:“没什么的,他送我一个小玩意儿,我不想要了。你说得对,是该扔。”
“走出阴霾啊?刚开始知道你那会儿可是哭的挺惨。”
“算吧——”沈谣垂着眼皮,“以前觉得离了家里人大概什么事也做不成,后来以为陆之远在的话才算过日子,现在发现他们都不在,我还更开心些。有些视若珍宝的东西其实没那么重要,失去了才不会珍惜,更不会遗憾。”
他默默地说完这些,听起来像是念台词,接着收敛了笑容。沈谣一直沉默到新家门口,赵荼黎怕他要憋出病来,可不会说笑话,只好陪他缄口不语。那人把自己行李搬进去,挑的楼上两间的其中之一。
“赵荼黎,”还在楼下的某个人应声抬头,沈谣跟没骨头似的贴在墙上,“两边采光都不错,所以你把向阳的那间让给我好不好?”
靠在阳台上坐得很高看书的样子历历在目,赵荼黎觉得他好像没立场拒绝。
此前楼陌让他多发微博,赵荼黎索性拍了乱糟糟的新家,好几张存在手机里都不满意。沈谣跪在地上整理一箱书,充满鄙夷地说:“你让江久帮你拍,他专业。”
赵荼黎靠在沈谣房间门口,“不用了我就发这张。”
他疑惑地抬起头,赵荼黎手机里赫然是沈谣只有一个床垫、旁边还敞开行李箱的新屋子,画面左下角一个脑袋正强烈地宣誓存在感。
沈谣:“你又发我?”
赵荼黎:“对,这次我要圈你了,快,微博id给我。”
几分钟后,对着沈谣那个明显敷衍的充满了各种各样段子和“哈哈哈哈”转发语的小号,赵荼黎恶从心头起,生平第一次朝沈谣动了手——抓住他的脑袋,仗着身高优势揉他头发。被揉的那个则睚眦必报,狠狠地踩了赵荼黎的脚背。
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过度马上就进组啦w
☆、即兴演出
第一次出现大概是偶遇,再有此类情形就不是例外。赵荼黎的微博虽然粉丝还不多,到底算是正在缓慢的上升期,他新搬家的两张图,一张自拍一张盛满夕阳的屋子,那个脑袋毛茸茸的,逆着光,隐约可见半张脸和小巧的下巴。
上回的微博并没有人在意,即使嗅觉敏锐的粉丝观察到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却不往某方面想。这次搬家和室友组合在一起,他自觉只是播报日常,可平白无故刷“老公有新欢了”和“祝幸福”的多了两倍。
赵荼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久发了个微博,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像我出柜?”
心眼太实诚,楼陌算不透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只好给赵荼黎敲敲边鼓:“又不是宣传期,也不是开诚布公的好朋友,更非合作对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微博,肯定会有人想错。”
“那就让他们想吧,反正我和沈谣没什么。”赵荼黎说得无辜,影帝技能一秒上身。
他彼时已经重新进了组,拍摄工作进入到后半程,赵荼黎的戏份开始重起来。沈谣提前给自己放了暑假,听说是回家了。
刚组合在一起的新室友转眼各奔东西,赵荼黎坐在小马扎上,手里卷着剧本,听楼陌讲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楼陌手下不止他一个艺人,只是其他的大都事业有成,不需要时刻看守,因而她对赵荼黎尤其上心。
谢川拍戏一板一眼的严肃,男主角武成帝的扮演者是新生代的实力派演员涂睿,提名拿了不少,但没有实质得过什么奖,此前合作过的名导中惟独没有谢川,这次听说是为了年底的影帝奖才迫不及待接了这角色。
赵荼黎进组两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谢导自恃为国内导演的第一把交椅,平素不轻易情绪外露,却在刚开始拍戏时就劈头盖脸地把涂睿骂了一遍,不嫌拖进度似的,明明众人看来都不错的场次,谢川非要多拍几条。赵荼黎心有余悸地想,不知到了自己,会挨骂多少次。
他这天和涂睿有一场对手戏,便是剧中高长恭初次正儿八经的出场。
换上北朝将军甲胄的赵荼黎看上去比平日多出几分凌厉,他本身样貌周正,不像花美男的奶油气可也不是浓眉大眼的旧时审美,只是让人看着舒服,移不开眼又实在挑不出毛病。
赵荼黎爱笑,乍一看好相与,总温温柔柔,好似没脾气的软柿子。也难怪此前殷牧垣第一眼便看中他,接触才知道这花是带刺的。
他之前几场戏是人肉背景,穿的长袍广袖,文弱书生。这天把长袍脱下,换装出来,谢川便眼前一亮,叫了声好。
双十年华的年轻人,为着戏中要求,甲胄上沾了血迹,发丝微乱,头盔抱在臂弯里,站得脊背端直,不卑不亢。他褪下了笑意,一双星眸闪烁间透出几许“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的味道,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朝导演微微颔首。
连旁边鲜少和赵荼黎打交道的涂睿都不禁侧头跟另一个演员说:“谢导眼光真毒。”
各部门已就位,方才走位走得无比敷衍的两个主要演员这回是正儿八经要真刀真枪了,涂睿经过刚刚的一瞥,更不敢掉以轻心。
对戏这事,往重了说是玄学。演员的入戏程度、理解深浅还有情绪起伏,都能够影响另一个,老道的前辈可以带动后辈,甚至能把对方往自己这圈里带,如果碰上个心眼小又演技好的对手,便直接沦为陪衬。
涂睿不比他大多少,三十不到的年纪,可他不是科班出生,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已经有十年,经验远比赵荼黎这个听上去的学院派要丰富。
谢川喊开始,四下也安静,赵荼黎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涂睿的目光。
他从殿外走进去,靴子沾满泥巴,脸上也有血痕,俨然是一副刚从战场下来狼狈至极的模样,疾步走到大殿中单膝跪地。
“末将高肃,洛阳之围已解,我军邙山取得大捷,陛下亦可安心!”
“罢了,”涂睿的声音刻意拖长,“周军情况如何?”
赵荼黎一愣,不敢抬头:“周军丢营弃寨,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弥满川泽。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涂睿冷哼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走下长阶在赵荼黎面前站定:“朕听闻,长恭率领五百轻骑冲向千军万马,何其勇猛,改赏。”
“末将为社稷江山,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便再无所求了。”
“是么。”轻叹一声,像是突然记起,又像埋了许久的伏笔,涂睿亲自扶他起来,在他耳侧压低了声音,“朕还听说,你戴一盔冑,如入无人之境,而后我北齐将士认出你,竟一起吟唱起曲子来,声可上九霄,惊动苍穹,大涨军威?”
“身为中军主将,末将上阵可主张士气,彼时我军已草木皆兵,故而出此下策,至于曲子,高肃亦不曾想到会有这般奇效——”
“兰陵王,”涂睿走过两步,忽而回首,“入阵曲?”
变故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原本恭敬的人突兀地抬起头,一双目光带着某种独有的矜傲,凌霜傲雪的梅枝向来不因西风便弯了腰。
高长恭,兰陵郡王,出生开始就喊着金汤匙。高家人性情一个比一个怪,大染缸里居然还能养出一朵小白花,大约太出奇所以一直不入武成帝的眼。但总归是一家人,他为国家浴血拼杀,开疆拓土,平时不与人争,不结党营私——
到头来危机还未曾彻底偃旗息鼓,自家人关起门来,竟先拷问战场上你威信大涨,功高盖主,这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难以名状的愤懑须臾间涌上心口,战场上的新伤旧恨加在一起,面前武成帝的目光分明是猜忌不信任。他喉头一阵腥甜,几乎呕出血来,强迫自己镇定。
想杀人一般的怨。
涂睿被他的目光看得背后一凛,紧接着那刹那的寒意消褪下去,赵荼黎又恢复了方才谦恭却不卑微的姿态:“陛下何出此言?高肃不明白,北周兵败如山,应该高兴才是,至于过程,高肃以为不那么重要。”
“长恭辛苦了,先回府去歇息吧。”
他稍一点头,却不转身离开,欲言又止的模样持续许久,终于没忍住:“陛下,国事即家事。既是家事,高肃所作所为绝不是一己私欲。”
萧条的眉目里甚至能窥见沉郁顿挫的无奈和痛心,剧本里所写,赵荼黎倒退两步后毅然决然地离开。在他走出大殿不久,沉默仿佛能溺死人,涂睿砸了案几上的文房四宝。
“国事即家事?”冷笑一声,左右立刻跪下,涂睿轻蔑地瞥向外间,“北齐虽姓高,可姓高的也并非全是一家!”
谢川:卡,很好。
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两个人年龄差别不大,可群众印象却要偏向涂睿,没来由地觉得赵荼黎是个“便宜影帝”,没有真才实学。
所以在他刚刚那个眼神展露出来时,监视器屏幕后的殷牧垣情不自禁地“诶”了一声。刹那而已,居然能包含被误解的悲痛,外患未灭内斗又起的沉郁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神恶煞的杀气,他以为赵荼黎只是个那么凑巧被拍成演技派的偶像,没想到的确不一般。
“金橄榄近年的评选越发引人诟病,没想到这次评了个当真前途无量的。”他对谢川说,对方不无赞同地点头,摸着自己的一撇小胡子:“涂睿遇上赵荼黎,那份英雄末路的气息倒也十分合适。”
听着不像好话,殷牧垣笑了笑:“您老可千万别当着涂睿说,没准儿他不服气。”
事实却不是这样,谢川刚喊了卡,涂睿就一垮肩膀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他的助理立刻送上凉水和电风扇,跟大爷似的人没理她,朝赵荼黎的方向走。
“小黎,演得很好!刚刚差点都被你吓到了!”涂睿是个真性情的,他大力拍着赵荼黎的肩膀,也不见那人的小身板随之晃了几下。
“谢谢睿哥。”赵荼黎正在脱盔甲,大夏天的穿着这个实在是遭罪,他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除下盔甲后,里面只一件白色单衣,黏腻得难受,赵荼黎一会儿还有戏不能去卸妆,只得坐在旁边休息会儿。他扯了扯领口,没有助理的日子,经纪人无暇管他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赵荼黎在门边吹了风觉得舒服多了。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接过来赵荼黎本能地道谢,是熟悉的声音:“谢什么。”
殷牧垣搬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了,他对赵荼黎堪称司马昭之心,左右的场务立刻捂着眼走开。他见赵荼黎警铃大作的模样,从包里掏出个平板。
“没别的,邀请你看个视频。谢导的意思,不用太紧张了吧。”
听到自己名字,正给涂睿讲戏的谢川回过头做了个手势。赵荼黎放松不少,但还警惕着。
殷牧垣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儿:“小兔崽子,我公私分明,真以为不挑食?”
赵荼黎:“你这样说我好像更害怕了。”
视频的内容他没有想到,或许是之前的剪辑或者是概念预告,可殷牧垣熟门熟路点开一个只有一分多钟的文件,正中坐着的是个脑门儿。
“唐韶齐。”他给赵荼黎做解说,完了好像多此一举,便安静闭嘴。
镜头微微晃动,焦点挪到偌大房间正中坐着的少年人身上。赵荼黎皱眉,心道这不是沈谣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他的试镜视频。
他猜对了来源,却没猜中这时沈谣要演什么。
视频的画面有些模糊,赵荼黎凭记忆勾勒出沈谣漠然的初始表情,只见他整理了袖口,挺直了脊背,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沈谣最好看的地方是眼睛,谁都清楚,可任谁都不敢苟同他的眼睛能同“亮”字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桃花眼看不清神色,摸不透情绪,习惯了沈谣懒散得像只猫随时都是困顿的表情,此时赵荼黎的瞳孔却轻微地放大了。
迷离的目光聚焦在镜头的方向,随后竟然电光火石地尖锐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做了个摘眼镜的动作,轻佻得近乎不庄重,开口的台词让赵荼黎浑身一颤。
“……你们指控我为杀人犯——可是我知道,我没有犯罪!”
他激动得眼圈微红,此前长久的静默赵荼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在等对方的话,从眼神里虽然听不见台词,可他们都知道另一个不存在的“角色”一定说了什么,让麻木的一个人陷入了绝望。
“……控方证人。”赵荼黎轻轻说。
屏幕上的沈谣被唐韶齐喊了停,他只来得及念完第一段台词,旋即立刻恢复了之前惯常的满不在乎,一点笑意浮上唇角,薄情的弧度仿佛开了朵花。
赵荼黎觉得眼眶发涩,他把那杯被冷落的水一饮而尽,口干舌燥地想,迄今为止见过的两次表演已经让他足够想和沈谣一起演戏了。
他那颗被浮华浇透了的心里,对表演的热爱无可抑制地重新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邙山之战指的是北齐的大捷w
剧本的详细内容懒得写_(:3」∠)_
第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