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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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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作者:林子律

第5节

他的记忆里倔强地刻有拥抱沈谣的感受,可分明他遗忘了这回事。对方的手腕纤细,骨骼分明,好像没什么肉似的,经过《寒焰》的拍摄之后仿佛更加过分,几乎都要嶙峋起来。

这种健康状况直接导致了某个秋日的下午,沈诀杀到他们住的地方,把沈谣从上到下的数落了一通,最后不欢而散。江久尝试劝他多吃点饭,每次他都说没胃口,赵荼黎见所有人招数用尽,不声不响地补了一刀。

“你这么瘦,抱起来很不舒服啊。”

他不起波澜地说完,自动忽略了江久能落到地上的下巴,目光直直地递过去。他严肃起来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怕,沈谣憋出一句“你有病啊”,拒绝说话,埋头扒饭。

秋天是这样过去的,赵荼黎有点凄凉地想,他以为终生不治的肌肤接触恐惧症就在一晚一碗无意识的相拥里痊愈了。

偏偏两个人还当做无事发生,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天他下课回家,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小盒子。夕阳正对着他的窗户,一颗蛋黄似的金乌越过高楼大厦的缝隙凝望他,赵荼黎想了想,把那个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了只手表,款式年轻充满朝气,可也全身上下都透出贵的气息。

“生日快乐啊。”

卡片上的话仿佛自带音效,把某个人懒散又无所谓的语气模仿得淋漓尽致。赵荼黎把表拿出来试戴一下,刚好合适,配他。

他低着头看了这个礼物许久,秒针走过一圈,才反应过来。

哦,今天是我生日。自己都忘记的东西,居然有人会替他记得。没跟沈谣说的是,赵荼黎想,还是别跟他说了,他从中学毕业开始,第一次收到来自朋友的礼物。

☆、沈谣

起先的饭是江久做,大家一起交钱。后来江久跟殷牧垣出去吃的次数多了,偶尔留在工作室通宵不回来,无法按时供应,沈谣就接过了厨房的掌控权——因为赵荼黎这坑货连味精和白糖都分不清,而另一个好歹能煮碗面条炒个肉丝。

开始穿风衣之后沈谣就嫌天气冷不愿意买菜了,这天江久回来得太晚,折腾一通最后三个人只得围着桌子吃速冻水饺。

赵荼黎空无一物的手腕多了个装饰品,吃饭时沈谣多瞄了几眼,又不愿意自己开口问似的,一直到江久状似无心地说了句话,他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江久问他:“诶,荼黎,你买手表了?”

“嗯,他送的生日礼物。”把碗里两个饺子拨过去,赵荼黎示好得悄无声息,“我吃不下了,你多吃两个——茴香你吃吧?”

“挺好看的。”江久笑,完事不明就里地问,“今天你生日?我怎么记得还没到。”

此言一出,得意洋洋的沈谣突然无语凝噎了,正要邀功的话堵在喉咙口,眨了眨眼说:“啊?不是1号?”

赵荼黎单手托腮,在沈谣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是11号。一回来看到桌上摆了个‘生日礼物’,最近过得只知道星期几不知道是几号,差点都被你误导得信以为真了。打电话回去跟我妈聊天,她骂了我一顿。”

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你傻了吗?连自己几号生日都忘,看来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妈了,养你这么多年,连受难日是哪天都记不清,小白眼儿狼。”

沈谣被当面戳穿,不恼怒反而振振有词:“谁叫你生日里那么多个1,我就看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这句话像是卡在喉咙口的鱼刺,赵荼黎从来都不会去表达自己的好感,于是他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说辞:“让你破费了。”

沈谣点点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吃他的水饺。

那句“那你生日确实不远了”让赵荼黎有些感慨。他从小到大不怎么过生日,通常是晚饭改长寿面加个蛋就算了,后来在离家远的地方上学,同学们对光棍节的热情还高涨些,单身情歌往往碾压生日歌,再到往后,赵荼黎连提都不愿提了。

他到底还好奇:“你从哪儿看我生日的?”

沈谣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鄙视他:“你真的,傻了?微博也有生日,百科也有,之前班里登记表格我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一串1,以为是今天了……忘记查了太相信自己记忆提前了十天吗,斤斤计较什么哦真的是……”

赵荼黎:“……其实,我挺喜欢的。”

《寒焰》后期剪辑已经结束,这部片没什么需要做特效的地方,制作周期也缩短许多,唐韶齐信誓旦旦地送审了,并且颇有自信地认为一定能赶上春节的贺岁档。

临近生日,粉丝早早地行动了起来。于是赵荼黎收了不少礼物,大多数是寄到公司的,楼陌都帮他签收了,让他改天去拿。

他这时才知道沈谣在拍完电影时把影视约签到了唐韶齐的工作室,彻底和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赵荼黎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种被绑定的感觉。

他生日当天,圈内发祝贺微博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挺有分量的。

沈钧是踩了零点发了当初拍电影时和赵荼黎的合照,可据沈谣说他叔叔现在人在国外,所以可能只是恰好,赵荼黎被打击得不轻。

然后谢川通过《入阵》剧组的官博po了赵荼黎剧照九宫格,给他送祝福的同时直接也给了粉丝们舔图的机会,等到下午时分,转发已经从“生日快乐”到“哈哈哈哈哈他居然光棍节出生”和“古装造型好好看啊”。心累。

唐韶齐大概是合作过的导演中最耿直的一个,自拍,艾特,还有祝福语一个不剩,最后隐晦提了一下请大家期待电影定档,打了一手好广告。

这波热度还没过,唐韶齐又马不停蹄地发了《寒焰》的第一支预告片人物海报。

海报连赵荼黎和沈谣都是第一次看,几个主演各一张,配合年代感十足的风格。赵荼黎那张中规中矩,长衫眼镜的书生,正义凛然,“一看就死得早,”沈谣说完,又指点道:“谁修的图啊,本人比这帅多了。”

“你那么关心我干嘛……”

沈谣:“我可是你的颜饭啊。”

赵荼黎却以为沈谣更出彩。起先的宣传里,都把沈谣扮演的“王之砚”定义为纨绔子弟,大家所想也不过是梳着油头戴着金表的小公子。

他们就偏不遂人意。

凭栏伫立,慵懒地靠着雕花木柱,几根花枝倾斜在肩头。沈谣的眼眸低垂,只披了件大红色的花旦戏服,从锁骨一路露到胸口,竟然可以瞥见肌肉线条。过分苍白的脸上素净不着妆似的,一丝血色都没,惟独嘴唇红得有些病态。

寒焰二字在最下打出全部的厚重,旁边竖着一行行楷,“王之砚·沈谣”。

饶是赵荼黎知道这场戏怎么拍——他被秦晖从梨园里抓出来,靠在走廊上沉默地与他抗衡,便是这身不伦不类有些畸形的打扮,染了胭脂,软绵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活脱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仍然为这样的沈谣震惊了片刻。

在各式各样疯狂夸赞沈美人的评论里,赵荼黎一眼发现了某条画风不一样的。

“晖砚神配!感恩唐导,太配了呜呜呜呜呜。”

上次自从在粉丝嘴里听说了“晖砚”这个名词后,赵荼黎后来去微博上搜了搜,接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秦晖?王之砚?赵荼黎和沈谣交流过,他俩都一直当师兄弟演的啊。

在那个故事里,他们平时互看不顺眼,王之砚觉得秦晖死板像个出土文物,秦晖也看不上王之砚一身纨绔子弟的臭毛病。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秦晖偶然得到秘密情报后有所改变,国难当头,两个人居然奇迹般地明白了“合作”怎么写。默契仿佛是一夜之间生长出来的,平日里互相的了解终于派上用场,可意外发生,秦晖以身殉道,他的血还没有凉透,王之砚哭得像失去了世界。

好吧,承认在某个设置的环节确实有点暧昧了,可是怎么看也不像相爱吧?

赵荼黎翻完了一大堆和画的图,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和沈谣的同框照,眼角同时跳了跳,觉得和现在的少年人有代沟了。

他没胆给沈谣看,这人此前一句“我会误会”让赵荼黎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大喊我对你是纯洁的友情啊——他突然觉得“友情”的立场好似转了个风向。

“秦晖和王之砚做不成朋友,那就做情侣。”

看到那些粉丝意淫的自己和沈谣的缠绵悱恻,赵荼黎心平气和地接受不说,甚至还有点欢欣鼓舞地想,原来我和他站在一起可以是另一种状态。

这样不好。赵荼黎一边反省自己,一边控制不住嘴角在上扬。

沈谣路过时看到他捧着手机笑得开怀,问道:“你中彩票啦?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赵荼黎见他明显不信的表情,解释说,“要过生日了,很开心。”

他随口敷衍,结果沈谣信以为真,瞥见他手腕上最近寸步不离的手表,觉得自己眼光真好,兴高采烈地走了。

目送沈谣的背影一拐角下楼冲向浴室,赵荼黎这才慢悠悠地躺倒在床上。

心动吗,有一点。

对于喜欢,其实赵荼黎没什么概念。

他上一次拼命地想要整天看到某个人还是情窦初开的中学时期,十三四岁,正是跟着一群野小子耳濡目染,好的坏的全盘吸收的年龄。赵荼黎住校,家里又不爱管他,老师得知情况后,怕他学坏,把班长安排到同桌了。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生,先开始赵荼黎扔过她的课本,掰断过她的铅笔,对方还不厌其烦地给他抄一份作业单夹在英语书里。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改善。

赵荼黎现在回忆,大概最开始的悸动就是她扎起来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荡进了心里。

可他连对方的姓名和样子都忘记了,赵荼黎觉得有些薄情,大概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付出,所记得的不过是中午一起吃顿饭,偶尔让那女生靠一靠自己的肩膀睡个午觉。

但是沈谣和马尾辫有什么联系,赵荼黎脑补出的画面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好笑。

他在床上自行打滚,用枕头捂着脸,几乎要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气。黑暗里的幻觉最诚实,他的天地未开的混沌中,一想到某个人安然的睡颜,心跳加速,接着水到渠成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他每一个或是促狭或是真心实意的笑。

沈谣笑起来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虽然偶尔情绪化可脾气其实不坏,此前那些坏印象——譬如敏感和中二病——都变成了能自圆其说的理由。

煎饼果子黑图的由来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

帮他背锅非说是自己要去吃烧烤,免遭经纪人又一顿骂。

最后一锤定音,“我可是你的颜饭啊。”

赵荼黎在回忆里有点甜蜜地想,被旁人认可不稀罕,但被沈谣认可,他就会难以自已地感到幸福,然后充满动力。

还有那只表,记错了的生日,和每次都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的大道理。

此前的处女作里有聊胜于无的感情戏,沈钧开导他:“你喜欢她,想看到她无时无刻都开心,连她的坏毛病都变得可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为你的付出,让你会有一种飘飘然的膨胀,想到她,会觉得这世界好美。”

他尚在逐字逐句地斟酌,直到沈谣敲了敲他的房门。

洗完澡的人头发还在滴水,毫不在意会不会感冒似的,穿一件宽大的毛绒绒的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了锁骨线条,沈谣站在他门口:“吃宵夜吗?”

赵荼黎从床上坐起,积极响应号召:“吃!”

沈谣转身要走,又突然回首奇怪地从上到下扫射他一通:“你脸怎么这么红。”

赵荼黎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我觉得热。”

然后他看到沈谣仿佛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似的,眼睛弯弯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他的发梢滴下水,落在睡衣上,氤氲出深色的印记。

“等会儿下来吃啊,我去吹头发。”

他的脚步声也远了,赵荼黎听到隔了好几层墙壁传来他和江久的对话,坐在床边,手托腮。放了一会儿空,赵荼黎听到沈谣喊他,立即站起,脚步都轻快。

沈谣大概永远不会和马尾辫扯上关系,可他现在觉得世界好美。

赵荼黎最后想,“我也不是很直。”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是很会分卷……

总之就是一部合作电影一卷慢慢来吧(。

小黎终于开窍了嘤嘤嘤可以一起拍小黄片了(不

☆、寒焰

自从某种隐秘的心思开始发芽,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除了沈谣。

不知该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另有所图——赵荼黎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总之这人始终无动于衷,该怎样还怎样,像是没意识到赵荼黎的亲近变得更加过分了。两个人的动作牵扯不清,脸上还都纯良正直。

江久最初有点不习惯,赵荼黎逗沈谣无论是从时长还是频率都有所增加:好似对方一笑他就愉悦,脸越黑他反倒开心,骂两句的话,赵荼黎能上天,活脱脱一个被打了还自得其乐的小黄盖。他无奈地想,大概三岁一代沟,不懂他们年轻人,也是很正常的。

临近期末,复习得头疼,沈谣是标准好学生,赵荼黎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跟着他每天空余都在图书馆。两耳不闻窗外事久了,考试考到一半,唐韶齐亲自到学校,把两人拎走了。

“我给你们发微信都没看到?”

“齐哥,我们现在出门不带手机。”赵荼黎说,“考试周,复习。”

唐韶齐砸了一下牙花子,这人当年片场补作业是真,可好好学习的说法实在是不可信:“小黎,上学期艺术概论缓考多少分来着?”

赵荼黎捂脸:“六十九。”

他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继续开车。后座的沈谣原本昏昏欲睡,这番对话听完,竟然笑得花枝乱颤,连觉也不睡了,兴致高涨地问赵荼黎69是怎么考出来的——大概在学霸的眼中,每日跟着啃书才刚够及格线,实在是不可思议。

而这种丢脸又丢偶像包袱的事赵荼黎还就真的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唐韶齐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显露出一行字:自黑以搏美人一笑。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邪,立即把这诡异的念头弄了出去。

他这次接走沈谣和赵荼黎,是为了准备《寒焰》的首映式。

沈谣还记得当初唐韶齐开机仪式上满心满眼都是想早点开工,端的是非常不走心。可谁知他不走心到底,这部戏从开始到未来都十分顺畅?且不说后期剪辑没费什么神,导演亲自上阵,押着剪辑师熬着夜剪完,拍海报时摄影师的第一人选恰好有空,直到送审,都是秒过。

上面说,这部戏很好的反映了八年抗战前夕全国各阶层人民一致对抗侵略者的决心,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正能量主旋律影片。

得知这个评语,赵荼黎狠狠地呕了一口血,心想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天知道最开始他们就想拍个浪子回头的故事啊!

至于后来听说唐韶齐的二伯父是每次审电影的固定班底中最雷打不动的一员,赵荼黎和沈谣就意味深长的理解了。有时候,后台这种金手指还是很爽的。

在正式上映前,先进行了小范围的点映。这部剧沈谣第一次挑大梁,点映口碑如何,他不敢看,于是全部由赵荼黎念出来了。

“本来是冲着男主美颜去看的,剧情意外的非常不错!”

“以前没听说过沈谣,是冲着赵荼黎去看的。结果真的,他和师兄的那一段真的演的好棒,我在影厅里差点都哭出来了。”

“最后男主牺牲的时候……明明知道是正统应该有的结局,但还是滴了一滴眼泪……”

“个人际遇的变迁与家国情怀融合在一起,没有小家子气的儿女情长,女主明事理识大体,男主前后转变给导演和演员一万个赞!连感情戏都是十分的……特别!不多说,上映后一定要去看啊,男主的颜我觉得是近五年来最好看的小生!”

台词功底本就不错,此时赵荼黎在车上声情并茂地一条一条念出来,唐韶齐听着都窒息,更遑论被他贴着耳朵一字不落全听完了的沈谣,脸都红了。

赵荼黎意犹未尽地掐了掐那团红晕:“你就放心吧,今年三月底金橄榄提名,我看肯定有你了。”

进行首映式的大城市h,离学校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路上大家聊聊天,很快就抵达目的地。唐韶齐把他们直接开去酒店,休整一晚,第二天傍晚开始工作。

《寒焰》女主角的演员叫萧明卉,沈谣和她的感情戏在剧本里大约只有二十分之一,拍的时候肢体接触少许,吻戏零,更不用谈床戏。他听了满耳朵的影评,心里隐约觉得唐韶齐一出手,感情戏多半也被剪得聊胜于无了,此刻再见萧明卉,说不出的复杂。

萧明卉长得漂亮,人如其名的明艳动人。她和赵荼黎同年,算是前辈,从小出名的童星,十几年来被大众注视着成长,十分争气的没有长歪,当年艺考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首都的戏剧学院。

只是无奈沈谣是个弯的,对他来说萧明卉就是个颇有演技的花瓶路人,恰好对方对他也没意思,本该出双入对炒作起来的一对金童玉女,就这么被搁置成好友。赵荼黎当时在片场嗑瓜子看戏,听唐韶齐上下嘴唇一碰妙语连珠的说媒拉纤,这俩没成双成对他还有些遗憾,现在可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大众推波助澜的勾搭在一起,否则他可真是要郁结了。

“小沈好久不见,荼黎也来了?”她落落大方,冬天里穿了件大衣,长腿被包裹在过膝靴里,在餐厅遇到,客气地同两个人打招呼。

“阿卉,半年没见,又变漂亮了!”沈谣说的有些夸张,没有半年那么久,只是平时一南一北,又都在上课,约出来确实不容易——谁让唐韶齐只带他们上过一次综艺。

人被夸奖就开心,萧明卉显而易见的心情变好,她把头发捋到耳后,往两人背后看了看,问赵荼黎:“你那辆摩托没骑过来啊,还以为明天红毯又要出一把风头。”

骑哈雷去颁奖礼现场这事已经被炒作一年了,赵荼黎本就不太喜欢这样,何况自从他跟沈谣绿色步行,那辆车已经被停在车库长了半年的灰尘。

赵荼黎憋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哈哈,又不是我一个人走。”

说话间,沈谣已经去拿了饭过来。他端了个盘子,里头两碗面条,自来熟地放下一份到赵荼黎面前,不咸不淡地说:“我们来得晚,厨房只剩这个了。”

“没事,反正不会比我做的难吃。”赵荼黎看了一眼另一碗,忍不住皱眉,“那份你的,你能不能多吃点啊,菜叶子没多少也就算了,怎么肉也这么少?”

说完轻车熟路夹起自己汤碗里的几片牛肉,放到了沈谣的碗里,美其名曰我吃素。对方刚刚落座,本来打算推拒的,见赵荼黎那么诚恳,于是笑纳了,沉默地吃。

萧明卉感叹:“你们俩感情真好!我就说嘛,当时在剧组演得好努力努力,掐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沈谣:“啊,这个其实是今非昔比……”

赵荼黎干净利落地截断他:“谢谢。”

不用复习的时间,赵荼黎刷刷微博就结束了。第二天没法赶早去图书馆占座,他如愿以偿地和沈谣一起睡了个大懒觉,只是一人一张床,躺着的时候颇有些想念夏天的闷热。

午饭吃完,就开始按部就班地做造型。沈谣有日子没化过妆了,化妆师一见他就喊着小宝贝儿你皮肤怎么还这么好,拉到一边吃够了嫩豆腐。赵荼黎在旁边待机,恶向胆边生,索性眼睛一闭,不见不烦。

为了晚上的发布会效果,他们俩都比电影里的妆容要浓重些。沈谣的眼角自然上挑,这会儿更是扬长避短,搞出个邪魅狂狷的眼妆,仿佛所有的灵气都聚集在双眸,亮晶晶的,云遮雾绕的桃花眼仿佛终于清醒了。

衣服是唐韶齐挑的,这人像上了聚能环,一个顶六个,上蹿下跳事事躬亲。赵荼黎和沈谣是同品牌不同款黑西装,衣领袖口略有差别,换好衣服走出来,唐韶齐那女助理捂嘴:“情侣装啊,唐导你夹带私货!”

他一巴掌扇过去,此招已经炉火纯青:“瞎说什么,赞助商给的,我买得起?”

而赵荼黎早就对这货装穷装得理直气壮的行为见惯不惊,对着镜子熟练地打好领带,见旁边沈谣拿着条领带在等造型师,把他拽过来。

给自己打已经熟练,对别人又是另一回事,赵荼黎折腾半天,绷着口气总算是弄好。沈谣理了理袖口,满意地拍赵荼黎肩膀。

“下次你教我吧,这个结好好看。”

赵荼黎顿时得意:“我下次再帮你弄不就行了,就你那小笨手学得会吗?”

沈谣反唇相讥:“那我分得清糖和味精,也不会切菜的时候切到指头,小笨手说谁?”

围观了全程的小助理轻轻一戳萧明卉:“我就说吧。”

那个平素以端庄大方的形象出现的青年女演员此时脸上有点促狭的笑意,仿佛见着了什么很有趣的画面,沉声说:“嗯,晖砚isreal。”

正式的电影首映式,对于沈谣来说是头一遭。唐韶齐是个场面人,身后又有资金雄厚的光华传媒撑腰,搞得隆重程度几乎抵得上前段时间某女艺人的婚礼。

红毯要走,香槟要开,答记者问冗长得面面俱到,最后在导演终于过够了嘴瘾,主角被问得招架不住时,这才一一入座,正式开始观影。

赵荼黎左边沈谣,右边唐韶齐,他问导演:“为什么没有标配爆米花?”

唐韶齐凝视他,无声地进行语重心长的教育。赵荼黎自觉失言,连忙装作刚刚都是场幻觉,扭头去找沈谣说话了。

两个人念叨了一通类似“我有点紧张”“没事”“第一次看成片”“放心你演的可好了”的废话,唐韶齐旁听得耳不忍闻,有种被闪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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