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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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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李瑄城看着那些珠子叹气,一不小心又买了这么多。他猜这些人身后是谁,人家也会猜他罢。语谰池主人和祁夏新帝交好,他的身后怎么猜也是祁千祉。虽然这珠子真算起来确实是为祁千祉寻的。

珠子本无用,就看在谁之手了。除沉珠虽是神器大宝,在陈朝宗庙里陈列了两百年早就被人遗忘了。偏偏李蹇拿珠子出来做文章。

李瑄城思及此处,又突然想起穆修白用假珠子借兵一事,倒是有些忍俊不禁起来,便又记起那个身躯在抱时的感觉。如今只觉得空落落的。

这人要是没入祁千祉的眼,他早该放身边了。怎么舍得放走。

手上的事也叫人心烦,真想一甩手便不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每天写文的时间不固定我非常困扰,因为我本身自制力不好,一件事拖就往下接着拖另一件事。

这文我是想着发出来才有动力写下去,我也真的写到25w字了。我写完之前不会重修的,写完后估计会修,但是我依然希望过程中能写得好一些。所以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赶,这样不行。

也参考了一些其他不稳定但是持续更新的作者,我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那样。以后我每周码字的时间固定保证,但是码出来就发码不出来就不发。

做这个决定还是用了不少决心的。鞠躬,不求谅解,感谢你们一直看我的文。

☆、章二十八花间闻笛(二)

南梁是最兴盛的春。

那些亭台轩榭,画栋雕栏,莺啼一声两声从檐下穿过,入了掩映的繁盛的腊梅丛里。宫墙之下,透绿的是新叶,飞黄的是迎春,点翠的是宫人顶上的簪花。这些女子巧笑着踩着园中的青石,时见时或不见。

拂面的是东风,吹人乍暖,虽然透着早春的寒凉,也不比祁夏与吴喾的冰雪天气。

这是真正的南方。南梁刚刚过了一个仓廪鼎实的年头。新春一过,南梁的江山千里消雪,春水满溢。布衣百姓也便喜笑盈盈,充满了对这个国度的虔诚与感念。

旭日方升,这处墙画受了日光点染,蓬勃生辉,就如这繁盛的南梁之春。

碧瓦飞甍之下,人声忽明忽灭。

风陵君温了一壶小酒,挑着眉毛道:“把那些黑水都往我头上泼,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军若是计较此事……”

“……我风陵君一向是个拘小节的人,何况此事未必对我南梁有利。”

“将军的意思是?”

风陵君把酒杯放下,伸出一指道:“再加一座。”

“这……”

……

妇人叫微雨,自称雨娘。她丈夫是衙门里当差的,昨日值夜。家里有个小姑娘,才五六岁。

穆修白早上起来换了一身衣裳,又借了灶间的木炭往脸上画花了,甚至于包行李的布头都换了块。当下家里只有一块印花的蓝布,本来是要做新衣的,穆修白花了些钱币向她讨了来。

穆修白问了开城门的时间。雨娘只道:“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一个人,又没有代步的玩意儿,靠脚走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我倒是知道方府边上的寒山人隔段时间要往东面去的,你可以求他们捎你一程。”

穆修白早前在宫里,熟知各国的情报。吴喾与南梁、祁夏、寒山(已亡)都有毗邻的城池,其与寒山交接的两城岩门、西岭里都多有寒山流民。吴喾对寒山流民采取怀柔态度,下令让这两座边关城池安顿寒山百姓,不可强行驱逐。此事吴喾朝中恪相等老臣所领太学一派与皇帝一派一直意见不合,多有争执。

什凉属浩平郡,本是浩王封地,称浩国,后无子国除改称浩平。浩王是当今吴喾君主之叔,其死后,吴喾就没有本姓之王了。恪相又多削减异姓王之实权,吴喾藩王的势力实际十分薄弱。

什凉不与寒山毗邻,也没有对寒山之人加以优待,照理寒山人应该不会很多。

便确认问:“这里的寒山人都是些什么人?”

“不清楚吧,好像就是回堂的。他们还把城外的土匪窝给捣了呢,大伙儿都挺待见他们的。不像岩门西岭那边,听说还有些冲突的,只是不让漏风声。”

是了,毕竟是外族,突然赶上到你家住着,难免有些磕碰摩擦。不过剿灭土匪这种事,听来就觉得有所组织,穆修白倒是一下想起了枯木崖。寒山枯木崖奋死抗敌的事他也有所耳闻。祁千祉的门客中,打过枯木崖的主意的人也不少。

有人同行未必不好,穆修白便道:“多谢雨娘提点。”

雨娘一边烧着灶台,一边道:“那你走还不走,再住两天,我帮你问问具体的日子。”

穆修白见灶台边上的散木头只有寥寥几根,便从锅里捡了个窝头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多谢雨娘了,我去院子里劈柴。”

雨娘喊道:“哎那窝头还不够热呢。”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地透了出来。

穆修白早已出了厨房的门入了院子,背对着门伸手挥了挥道:“没事儿。”

圆木头贴着脚背,脚尖儿灵巧地一勾一抬,飞来了手里,搁树桩上一拍,斧头一落便是齐整的两块。

穆修白一边劈柴,一边想着昨日被□□的事,既然他能够察觉能够甩脱,想必也不是难对付的人。只是不晓得究竟是什么目的。

又或者,如果真是祁千祉的人,恐怕也还会在附近。

先在这里呆着吧,那些人恐怕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屋檐下,昨夜一过,既然没有寻到雨娘这处来,他的处境还算得上几分安稳。

李瑄城坐在马车里,有些百无聊赖。

这是宛城郡的郡守相赠,套了两匹好马,还体贴地都选了白色,也算是对得起李瑄城的风流倜傥。李瑄城倒是毫不介意地收下了。

车轮骨碌碌地转动,碾压着新春刚透出的新绿的杂草。

寒山回堂被屠城的事终于传到了殳州,尽管它是去年冬天的事了,但是一旦风声漏出,便如长势旺盛的野草,怎么也压不住。

寒山虽被征伐亡国,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反抗。寒山的君主虽然治国上有些昏庸,也入了南梁做过衣着鲜亮的俘虏,终不愿成全南梁的寒山人治寒山的诡谋。在回堂太守去拜见时,当面斥骂了其背国,随后一把火将安乐侯的宫殿烧得干干净净。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

寒山旧主的死有多种说法,一说是自杀,一说是回堂太守因被叱骂,而痛下杀手,一种是南梁设的局,他们早想让旧主早日归西。自杀是大家最公认的。因为南梁杀了此人有点自找麻烦不说,断不用烧房子。

他的死直接导致了大面积的寒山人起事。以至于回堂被南梁屠城。

李瑄城在车里百无聊赖,便道:“凛冬怎么看?”

车帘外是很久的沉寂。李瑄城早已习惯了这种沉寂。其实他的话并不需要凛冬回答,他知道凛冬在听。

凛冬这回却破地天荒道:“早做什么了。”声音依旧和这二月的风一般,带着些日头没有升起的阴寒。

李瑄城哈哈一笑:“说得不错。他如今做这些,只不过叫那些百姓搭进命去。”

又道:“你以为枯木崖掺和此事了没有。”

凛冬低声道:“他是商人,知道利弊。没做足准备应当不会……”

便停住了声音,随后马车也骤然停下。

李瑄城直觉不对,还未掀开车帘,就听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道:“我是来问小姐几时同我回去的。”

钟合苍苍白发,灰布长袍,直直立在路中央,盯着车上白衣的凛冬。

“她不同你回去。”

车帘随后被撩开,李瑄城踏出马车,道,“否则我以后路上一个人孤苦伶仃,长老可忍心。”

钟合道:“我记得语谰池主人只问小姐自己的意思。敢问可是要食言?”

李瑄城赶忙道:“长老自便。”

凛冬在李瑄城身前,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她道:“长老请回罢。那药是主人允诺,故前日差我送过去。”

钟合道:“果然是小姐你。小姐把药材往我门口一丢就跑了,可曾思量过药材被人捡走?”便是带上了些对小辈的玩笑语气。

凛冬不语。

李瑄城在车内那指节敲敲木头的车架,示意人行车。

钟合听那车轱辘又要转动起来,终于往路边退了一步,道:“小姐何时想回来,我辈都在什凉。”

凛冬轻轻喝了一声“驾”,随着扬起的手臂,柔韧的长鞭一下打在马背上。马车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出了城门。

马车疾行,未行出百丈,凛冬又停了马,也是急停。

李瑄城听到车外的人声时,苦笑道:“这当真是不让我离开宛城了。”

来者是喻朝河。

李瑄城掀开帘子,但并没有下车,只在车舆里道:“原来是喻公子。多日不见,似乎长高了不少。”

喻朝河耳朵一动,依旧端正地作揖,道:“可否请语谰池主人一叙?”

李瑄城道:“我和喻公子向来无话可说。”

喻朝河道:“江烟……”

李瑄城听这两个字就猜到了一半,江烟大约是又在京里犯了事,颇有些无可奈何道:“是回殳州找家酒楼叙话,还是就在这里说?”

喻朝河道:“不妨入城。”

李瑄城放下了车帘,毫无诚意道:“车舆宽阔,喻公子可与我同乘。”

喻朝河果然很识眼色,回绝道:“不必。多谢语谰池主人。”便一人踏了东风去了。

凛冬调转车身,来时的路上早没了钟合的身影。

酒家是宜人酒家。酒是宛城老窖。

李瑄城一旦心情不佳,总喜欢喝些烈酒,压压火气。

徐染解了佩剑,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酒坛微微皱起眉头。

李瑄城拿了酒坛往喻朝河酒盅里注了酒水,道:“喻公子喝酒吗?”

喻朝河到了声“多谢”,但并没有动酒盅,只道:“江烟无事,已回了语谰池,我是奉命来吴喾寻小公子的。”

李瑄城筷子一顿,状疑惑道:“小公子……是哪位?”

喻朝河尽力解释道:“小公子也曾去过语谰池,和江烟是好友。”

李瑄城心下只道小皇帝荒唐透顶,居然找个中郎将来寻穆修白。

喻朝河接着道:“敢问语谰池主人可知道他行踪?”

李瑄城十分爽快道:“不知。”

喻朝河道:“我家主人已经知道小公子越过太河逃到了吴喾。宛城与梁下两郡一河之隔。我闻语谰池主人在此停留治理瘟疫,猜想主人也许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喻公子莫强人所难。”

喻朝河说了这两三句,李瑄城只不动声色。只不过小皇帝漫天撒网,喻朝河既然直接来找他,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侧头呷了一口,眼睛微微瞄向桌对面的喻朝河,心道这人果然是什么时候都讨人嫌。

一时无话。

良久,喻朝河避席而拜:“我家主人限我三个月内找到小公子。若寻不见,戍禾放走他的守卫都要伏法。”

李瑄城道:“喻公子有时间为何不去寻人?跑我这边说这些废话?”

喻朝河道:“我料第一回小公子逃跑是语谰池主人送回的,总有什么法子。请语谰池主人相助。守卫几十人,虽然是贱命……”

李瑄城被踩到痛处,差点当场翻脸。却不好外露,只听了喻朝河将“命”字的长音拖完,才不急不缓地冷笑道:“他们伏法与我何干?放人渡了太河本就是失职,若果真都死了也是喻公子办事不力。”

好在早见惯了李瑄城的冷嘲热讽。他本也不指望这些人命能唤来李瑄城的同情。

李瑄城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喻公子喝不喝酒,你不喝我喊人撤了。无他事我便走了。不用送。”

作者有话要说:我加了个拼文群,以后我改写文的时间都去拼文去,也许对产量会好一点。

这章信息量不少啊

(顶着锅盖爬走)

☆、章二十八花间闻笛(三)

穆修白料不到跟踪他的人其实一直在附近。他白日不出去。这样过了约莫三日,穆修白偶尔一次见到一人轻功掠过了头顶的天空,才觉得诸事不妙。

这些人,八成,真的是祁千祉派来找他的。想必他当日虽然甩脱,总在这一片地里头,他要是一出去就会有人守着等他。

所以随着寒山人往印南想来也不大能成,在那之前,他应该已经落到这些人手里了。

就是当下要怎么办。

穆修白一边思索,顺手把行李收拾了。这屋的男主人叫黄都,正给他送些茶水,开了门,见状道:“小兄弟怎么又改主意要走?”

穆修白正要回答,便一眼见院子中又一闪而过一个黑影。黄都显然也觉察了,回身去望。穆修白抓过黄都的手便往屋里拖去,把门关死,轻声道:“这些人是来抓我的。谢黄大哥和雨娘的收留,我这就走了,你们莫说我来过。”

黄都道:“说的什么话,我是捕快,你同我报官去。”

穆修白速念了一句:“黄大哥好意心领,日后再报。”便听院里有人落地的声响,推了窗户便往跑了。

穆修白一路疾行,他已经被发觉了行踪,现在除了跑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已是日头西斜,穆修白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自己擂如鼓声的心跳。他太怕了,他像只坏了眼睛的老鼠,在空旷无虞的田间乱闯,以为尺高的小麦能给自己一些庇佑,总也不能躲过秃鹰的眼睛。

斜阳已经将两人的影子送到了他的眼下。那两人要追上他,只是须臾的时间。

穆修白倏地从窄巷跃起,回头给了两人一人一颗碎银,一人却被打中腿部穴位,一脚没有踩上合适的着力点,栽倒了矮巷里,发出极其笨重的一声声响,惊起了一阵雅雀。另一个功夫好的那个轻易躲过了,只是速度慢了些许。穆修白扔完银子回身再跑,倒也没有比他快些。

身后人道:“花间公子,我们不是祁夏人,无意伤你,只是请你回去。”

花间?

穆修白听了此句,果然回身就停了下来,道:“少侠且停步,我如何确认你们身份,若是我确认,自然和你们走。”

那人一听,便把面罩摘下来,道:“花间哥哥,我是石笛。”

穆修白出手的寒针一收换做了一阵烟尘袭面,便也不顾石笛瞬时落下的生理性的泪水和难受的咳嗽声,拔腿就跑。

辣椒面加蒙汗药,配方升级,有他受的了。

出了巷子便是街市,穆修白只挑人多的地方走,街市热闹,敲锣打鼓的。走近了才发现是娶亲,那新郎穿着鲜亮的大红衣服,骑了匹油亮毛色的黑马。这阵仗想必是个富贵人家,看得穆修白心里直打那匹马的主意。

后头的人声里已经混进了些骚乱。穆修白无处藏身,只眼见那府前石狮子边上停着一红顶轿子,一闪身便摸进了轿子里。

穆修白并起的两指还没有往人的胸口点下,却顿住了。这的新娘身上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穆修白只觉得无比诡异。

那新娘显然觉察到了轿子里有人,鸳鸯锦绣的红盖头微微往穆修白的方向抬了,但是没有出声。

穆修白只把手收回来,使了力气又往人的哑穴击去。

穆修白左右看看这人,不太好意思去掀开人家的盖头,自己只找个离她远的地方蜷了腿坐下了。坐了一会儿,外面依旧是喧闹的人声,却不见起轿。只听得有人向这边上的看热闹的百姓问:“可见过一个男子,容貌出众,二十岁不到,身量这样高。”

穆修白心上的弦一下就绷紧了。

又听另一个声音回道:“你要找的不就是这轿子里的人么!”

穆修白只觉得一颗心快提出了嗓子眼,小心地窝着一动不动。轿子里的人,是自己被觉察了,还是……穆修白微微望向端坐的近在迟尺的红盖头。

……

“这吴公子是这里首富,黑道白道都沾上边的,这白府老爷上个月输了所有的家当给吴公子……”

便见轿子里坐着的新娘微微扬起了如玉般的脖子,用嘴够到了盖头红。他吃力地含进去了两寸,那唇红与盖头的正红交相浑映,也不能将这红布从头上扯下来。

穆修白便斗胆伸了手出去,替人将盖头掀了。

就听外面道:“可怜这白家的公子……”

石笛制止那人道:“谢过了,恐怕不是。”

……

穆修白才觉得这婚服过于男式了。只是当时入目都是红色,也便忽略了,现今才看清式样。轿子里的人年岁不大,一双剪水的秋瞳含着恨意。穆修白看着这一身繁复的婚服衬着弱不禁风的一具身骨,只觉得比自己都要单薄许多。

白檀不能讲话,向穆修白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穆修白也向他点点头。

尚未晃过神来,却听轿子外面一阵人声,是个妇人人到中年的尖利嗓子:“起轿了起轿了!”

穆修白双手提溜着红盖头,差点趴到地上去。

轿子起了,锣鼓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将那些人声都盖过了。穆修白扶着地直起上身,见白檀微微抿着一丝笑意,只觉得这人当真是美如画中仙。只是一会儿就散去了,透出些屈辱至极的神色来。若不是如此,只怕还能好看上许多。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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