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26节
是鞭子。
穆修白没有出声,黑暗让他觉得可怖,他有些微微发抖,但又不敢摘下蒙眼的布条。
祁千祉道:“我舍不得打你。但是有些事情,不打你是记不住的。”
便有两人将他架了到墙边,迫他跪着,左右手悬起来,都戴上了镣铐。穆修白都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顺从得不知反抗。
穆修白不知鞭子来于何方。黑暗里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生生加大了这鞭刑的恐怖感,身体的疼痛感也因为五感失却了一感而变得更加明显。穆修白每受一鞭子身体都瑟缩一下,好似这样能减少痛苦。
这鞭子他熟悉得很,这出自徐染之手。徐染的鞭子总是疼到极致,而又不见血。
穆修白忍了几十下,祁千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在心里慌乱地盘算着要不要求饶。
那边祁千祉示意停手,道:“望月,你比以前出息,你都不求我停手。”
穆修白的求饶噎在喉咙里,静静地听着周遭。
“徐染,那便继续打吧。我晚上再过来看。”
穆修白慌了,道:“陛下,望月知错。”
祁千祉道:“知道求饶了便好……”他其实并未准备走,顺势又向前了几步,俯下身,抬起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穆修白并没料到这个吻,一时恶心泛上心头,强忍着才没咬了对方的舌头。
祁千祉浅尝辄止,直了身体道:“可惜我的望月我从不知道能不能信。继续打……”
最后一句还带上些笑意:“打到他哭了就停罢。”
穆修白的红衣上染了血,虽然并不能看出来。好似这一身都是穆修白的血染的似的。精致的绫罗料子被鞭子的梢尾划破,露出不再白皙的肌肤和斑驳的血痕。
徐染下手的时候得了祁千祉的嘱托,并不见血。最后的鞭子是祁千祉自己动手打的。做为刑罚的收尾,这几十鞭子打得十分好看,通身的红衣和浑身的鞭痕无时无刻不再挑动着执鞭人的神经,祁千祉餍足地赞叹着,欣赏着鲜血本身的妖冶。他打他这几鞭子为了问他裘公子之事。穆修白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不过,这也无妨了。
长达一日一夜的鞭刑宣告结束后,穆修白光着上半身盘腿在龙床上呆坐着。和穆修白度过的黑暗截然不同,周遭金碧辉煌,亮得刺目。穆修白的眼睛习惯不了这光亮,一直缩在龙床一脚。不说,祁千祉那顿鞭子真的打得他怕事的懦弱的一面重出江湖了。
祁千祉替他抹上了最珍贵的金疮药,防他落疤。
虽然他身上的疤也早就落了不少了。
这是祁夏行启元年夏,寒山灭后的第三年,第二个十年正走了个开始。
是夜,彗星下西南。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的一更,上卷完了,我要开学了可能稍微有些忙。
☆、章三十引狼入室(一)
素秋一支木簪挽着垂云髻,簪了一两躲铜色的小花,一面素银,一身纤白。面具之下,素秋的美是极其中正的美。往日千金难买一笑,消受了过多的浮华,故而寡居医馆,一切从简。有些矫枉过正了。
江烟紧锁着眉头,看着素秋里里外外忙碌,不多时又叹了一声。
素秋道:“有那功夫叹气,过去前堂还有些病人。”
江烟闻言十分不乐意地起了身,继续唉声叹气地往外走。
素秋看着江烟拖着步子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这样子还算好的,刚回来那阵每天把自己往语谰池自个儿的房间锁着,连医馆都不下来。会跑来医馆叹气给她听,怕是也想明白了。
李瑄城也回来了,本来也想罚江烟,看他那副样子,只训了一顿,连镜寒洞都没蹲。
只不过江小少爷已经开始研究蛊虫,没日没夜的。他说他要研制一种蛊,叫星孛蛊。他特意研究给喻朝河用的。
星孛,也就是彗星,是祸星。这蛊的用途不出意外,是让中蛊的人时运下行。
李瑄城哼笑了一声,你去捣鼓罢,捣鼓出来我喊你师父。
江小少爷正色道,不行,我弄出来后你认我当爹。
李瑄城不再搭理他。
江小少爷成蛊的那一晚,正好见了一颗数十年难见的彗星往西南面去了。
至于蛊虫,肥肥大大,长势壮硕,功效未知。
穆修白懒懒地靠在石床上。这处是昭华宫水边上的一处石窟,祁千祉专门搬了张石床过来给他纳凉的。日光透过水面反射过来,倒是把这处洞穴照得有些光亮。他的日子非常闲散,看看医书练练剑。平心而论,祁千祉待他不错。除了那一顿鞭子以外,一切还是照旧。他很听话,祁千祉也没再打过他。
其实,也不是太坏。
人实在奇特,往日叫嚣得最狠的东西,真到了那当儿,发现也不过如此。
穆修白这日突发奇想,他问:“陛下喜欢我什么?”
祁千祉笑着看他,捧住他的脑袋,把穆修白整个儿映在眼睛里,他道:“我也不知道,你跑了第一次,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跑。”
穆修白本也就不在意答案是什么。又问:“有朝一日望月再入不得陛下的眼,陛下又当如何?”
祁千祉道:“望月,你想得太多,不会有那一天的。”
穆修白从身后抱住他,冰凉的手探到祁千祉的衣领里,舒服得祁千祉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穆修白在他耳边认真道:“我身份未明,是南梁探子也未可知。陛下现在喜欢我,所以信我。等厌弃了,自然就会想着了……”
“我信你,自然就是信你,望月莫非信不过我?”
“陛下答应我,若有那一日,给我留一条生路罢。”
祁千祉道:“别说这些傻话,朕这就写一封圣旨给你可好?”帝王在朝堂之上都称朕,私下未必,祁千祉称朕,是意指金口玉言不会违背。
穆修白道:“那倒不用。陛下答应了我就安心了。”
祁千祉换了个话题道:“太学你真不去?”
穆修白笑了声,道:“不必了。”
祁千祉皱了皱眉。
以穆修白现下的功夫,祁千祉不肯像以前一样让人指点他。穆修白又不去太学,祁千祉自觉多有亏欠,将一溜儿御医的办公之处都搬到这昭华宫里来,随时为穆修白解惑。
穆修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潜修医学,时而练剑打拳,日子过得甚是平淡。
也随着御医看一些病人,都是宫里的人。金舒菀已经封了后,去岁穆修白走后不久她便临了盆,产了一子,名叫祁琮。金舒菀不忌讳和穆修白见面,但是祁琮绝对不让穆修白见到一面。穆修白本来还没有觉察,待到有一日祁琮起了高热,苏慈问诊。苏慈只说让穆修白在一旁看着时,金舒菀忽然便疾言厉色了起来。
金舒菀像受了惊的鸟,穆修白像被啄了的猫。
入了夜,祁千祉还是会说些政事。穆修白便听着。祁千祉见他爱听,也便乐得说。
直至狼烟升于西南,广沙王反。
广沙王祁嵊以二事反。一以翟陵皇城宫中的除沉珠为假,称前朝李蹇将军托梦,亲手讲一个锦盒交给了他,他梦醒便在广沙王王宫中内的纳华池里捞出了一对珠子,正是一除一沉。除沉珠有两颗的传言正在江湖盛传,一时祁嵊的诳语竟有人信以为真。
二以祁千祉作风不检,行事放荡,只好男色不近女身,祁琮不是龙子,而他人之子。祁千祉妄图以此李代桃僵,污皇室血脉。
祁千祉虽然早知道祁嵊一定会有一番说辞,听闻此事还是差点气得把龙印都摔了,道:“一派胡言!”
祁琮才几个月大,一张小脸生得语焉不详,穆修白心道这流言恐怕得祁琮长大了才能消去。
此事祁千祉并不觉得意外。祁嵊是迟早要反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即位还不久,有祁钺遗命在前,他就动不得祁嵊。再者祁嵊被削兵半数,又有纪明从旁监视,暂且放一放无妨。他若是冒然动手,也只会让朝野动荡,民心不定。
京中军备充足,只等祁嵊来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罢了。他并不觉得祁嵊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元气进兵翟陵。
泷上长公主府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晨雾,初阳起,将青砖上的不平处照得尤其分明,亮处金粉似的锃亮,暗处沉沉无光。碎草丛丛,晨露湿了人的衣,沾了人的鞋。
长公主在府中舞剑,剑身流光耀华。剑法虽柔,却无处不藏杀机。毕竟祁嵊举兵一事,泷上还比京师翟陵早得到消息。
李瑄城垂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到一套剑法舞完,李瑄城才击掌道:“长公主好剑法。”
长公主笑道:“说哪门子的笑话,我就这么大岁数了。腰不好腿不便。这哪能看。”
又将未收起的剑往李瑄城这里虚晃一刺,道:“日头都还没起来呢,你这么早上我这,总不是为了看我这套入门的十八式。”
李瑄城拿了折扇贴了剑的一面,借巧力推开。再把折扇一收,抱拳笑道:“长公主英明。”
长公主将剑入了身边侍女拿着的剑鞘,示意人下去,道:“有什么话就说罢。反正我的话你从来不听。来这也不过是叫我知道。”
李瑄城道:“今日此事确实得长公主同意。”
“哦?”
李瑄城以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微微咳了两声,低声道:“我是来借兵的。我要长公主身边的一千近卫。”
长公主的面上闪过了一瞬的僵硬。她往旁处踏出两步,踩着夏日生机盎然的草叶,负手道:“城儿,你觉得我会答应?”声如鸣钟。
“只求长公主答应。”
“我凭什么信你?”
“一千人马是长公主亲自训导,是非黑白自在军心。长公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又何惧我这借名的主人。”
长公主笑道:“你学的兵法没有废罢。”
“回长公主,学生在语谰池也未曾懈怠。”
“我只教了你五年,到你十三岁上山……”
李瑄城不语。长公主显然陷入了一些追忆里。本来李瑄城七岁学起,她可以教他六年,才到他十三岁去梅山。但是最后一年长公主不再教他。他二十岁下山,长公主也不再指导他兵法。
长公主很快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道:“好好好……我初时看你是将才,确实是没看走眼。”
又道:“你把江烟放我这罢。我知道你看得最重的就是江烟。”
李瑄城面不改色,道:“好。”
长公主道:“去屋里罢,和我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广沙王举事,朝野上下便日日都在讨论此事。祁千祉也时常提起,何处布防如何,何处战报又如何。
过了两个月,穆修白便听祁千祉的口吻有些变了。西面的情况并不好,城池接连被攻破。径川近广沙,首先领兵抵挡。想径川王兵利马足,最终却不出两月就落败,陈颇被俘。
径川城破,被俘的士兵达数万。祁嵊夺城后,只礼待径川王,城中物事一例照常。又收买其左右,许以原职,使其劝降径川王制下各地。然而径川王麾下将领誓死不降。祁嵊初假传径川王王命,又以径川王之性命相胁,仍有两座城池守城不出,负隅顽抗。祁嵊兵马势重,不便在此地空耗,留下一位将军守径川主城,又领兵前往七晋。
南梁与祁嵊联合的军队十分勇猛,从西面掠往东面,势如破竹。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存稿没有存稿没有存稿……重要的事情先说。
我之前重装电脑丢了一千字的稿子,还好是一千字不然我会考虑把电脑砸了(
开学的事情真的好多,通宵了两天罢,文都没有写,也不好意思上来,对不住大家。
贴吧的那个帖子还会更,我明天更那边罢今天先晚安。
☆、章三十引狼入室(二)
往日盛传的歌谣谶语重回祁夏土地。
“山有道兮云烟起,乘而升兮登九天。
九天明志怀璧赠,雾瘴除,潜龙出。”
后两句与原来的歌谣不同,讲的是除沉珠现世之事。在天宫怀璧相赠之人,便是传言与除沉珠一道下落不明的前朝将军李蹇。祁嵊以潜龙自比,又称除沉珠在手,一派势要指点江山的样态。
祁千祉一面差人去泷上请李瑄城上京,一面遣使者往吴喾向李其威求援。
程省礼守翟陵城中,龙护虎护两军皆处于警戒状态。萧麒以守势改攻势,领兵往七晋。喻朝河代萧麒,往陈州要塞,守沧水以东。
穆修白并不主动过问战事,祁千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祁千祉揉着额角,心烦意乱道:“祁嵊没有这么多兵,还是说我本来就小看了他。”
冷池笙道:“恐怕南梁也插了手。”
又过十几日,西面的密报传来,祁嵊确是借了南梁的兵。
祁千祉面色阴沉,道:“叫李瑄城入京。他那么多天不上京,可还记得自己吃了多少皇粮?要是又云游去了,就把江烟绑上京来。”
赵谐素来对李瑄城十分仰慕,祁千祉话音才落了不久,这边就和穆修白说起了这事。穆修白心下道,看来李瑄城真是求都求不来,不光他求不来,祁千祉也求不来,还要绑人家名义上的儿子。便也笑了笑,自去药房了。
祁千祉即位以来刻意脱了对李瑄城的依赖,凡事凡物皆仰仗丞相与太学,所做的决断少出差错,一些变革也都切中时弊。
但是一旦事出危急,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动用这道符。
接下来的日子每每都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南梁的骑兵在寒山早就见识过了,这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这便轮上了祁夏。
连日来的这些仗都打得十分憋屈,虽有小捷,而失地愈众。朝中大小官员面上都是愁云惨淡,便怒而将矛头指向祁千祉身边的为祸之人。劝谏之声连连,尤以太学之人为盛。太学令杜惜贤当朝以死劝谏,怒而触柱,头破血流。
祁千祉一手建立太学,终究算吃到了太学的苦头。杜惜贤死谏之事激起了民愤,祁千祉迫于悠悠众口,不得已将穆修白连夜送出宫,安置在尚贤苑。
君王身边的狎赏取乐之人大抵都是下场凄惨。穆修白虽然史书读得不多,大抵知道这些人在前方失利的时候总归会找个人来背锅。好似从此便能战神上身,所向无敌。
他被趁着夜里送到尚贤苑。天上是一轮孤月。穆修白踩上尚贤苑的土地,便听到咯吱咯吱的落叶碎裂声。才觉这已是入了秋。
这次他又离死近了一步。穆修白觉得很奇怪,他想从这藩篱里跑出去的时候,天地广阔却屡屡凶险;他好容易耗尽了心神,开始得过且过的时候,却发现这藩篱之内都不能苟活。老天连这藩篱都不愿意让他呆了。
穆修白在尚贤苑是被禁足的。这地方太大,他的身手也能让祁千祉感受到不安全。穆修白没日没夜地缩在屋子里,像一只冬眠的负鼠。他开始听不到外界的消息,什么南梁祁夏吴喾寒山,统统和他无关了。
祁千祉送他离开的时候道:“祁夏不会毁在我手里,朕也绝对不会让你死。”
穆修白点点头道:“天佑祁夏。”
天佑祁夏,天佑他不死。他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穆修白仅仅在尚贤苑住了两日,这里便来了人。
太学令杜惜贤领着太学几人,又联合了朝中的一些大小官员,带上些人马,上了尚贤苑来。他们是来讨伐穆修白的。
穆修白走出来的时候,尚贤苑负责看护他的那些侍卫正持剑与对方相持。这些护卫被下了死令,穆修白若死他们也得死。双方的氛围如弦绷紧。那些个官员以杜惜贤为首,他头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面上血色全无,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即便如此,也在疾言厉色地斥责这些侍卫视家国不顾。
天色还没亮,穆修白穿了件灰色的长袍出来。天气晴朗,夹杂着翟陵秋日特有的潮湿感。早上的秋风一吹,衣袂飘得老高,袖管里空空荡荡的。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人的脚面上滑过去,在敌我两方间空出了一块净土。尚贤苑本就少人气,风扫残枝枯草,霜洗无叶之木,肃杀得紧。
来人中有很多是没有见过穆修白的。这些外朝之官员自然入不了深宫。这回见到,只觉眼前的人和想象中差了许多,完全不如传闻中那副极尽妍媚的女人姿态。朗目如星剑眉如锋,正是貌比潘安气如谪仙。气势是从容不迫的。
穆修白把自己的眉毛照着原来画了,他用草药的汁水将肤色压得暗沉,他尽量把自己往落魄了打扮,这袍子还是他向一个侍卫借的。他站在屋外,冻得嘴唇发白。
杜惜贤实在骂得太难听了。穆修白不发一言。等到杜惜贤终于骂得口干舌燥辞藻匮乏,穆修白才开了口。
他道:“杜大人的大学令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不错,你对陛下谏言如何将我从祁夏茫茫人海里找出来。我如今在这,还得谢谢杜大人。”
杜惜贤方才歇了口,这下又跳了起来,道:“一介男宠,休要信口雌黄!”
穆修白道:“你的密奏别人不知道,我在陛下身边,还能不知道?”
“胡说,你明明是喻朝河从吴喾带回,这事谁人不知!胆敢在这里乱泼脏水!”
“是了,我是恨喻朝河不错。可是喻朝河在陈州领兵抗广沙王,你在干什么?”
“我是文官,自然比不得武官,我来这只愿为祁夏扫除你这为祸的妖人。”
“杜大人赤子忠心,可惜不为祁夏心有他主。”
“你!……”杜惜贤一声怒喝,但很快道,“我与各位大人此次前来就为斩杀你这妖人!如此巧舌如簧,我也算知道陛下为何被你迷惑。”
穆修白瞄了瞄身前拦着的侍卫,壮着胆子又道:“杜大人早前的一些谋略,陛下也和我说过,可见确是良才。聪明如杜大人,明知此时杀我只会让祁琮不是皇子的谣言愈甚,明知朝堂上那出苦谏只会动荡民心,却非此不可。寒山杀柔美人还是在都城破了以后,祁夏还没亡,这才陷了一座城。杜大人心急如此,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除了于心有异,还能如何?”
穆修白讲话连珠炮儿似的,一阵儿说完,停下来的时候也有点喘。
又道:“我虽不才,也算救过陛下一次。即便有过也不当至死。还请各位大人三思。”
一旁的石启良突然道:“阁下方才说杜大人……可是实话?”
杜惜贤听了石启良这句,突然拔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道:“杜某便死在这尚贤苑,以明心志。只求各位千万不能放这妖人去迷惑君王。”
话未说完,穆修白已经出手几枚银针钉在杜惜贤腕上穴位。杜惜贤软剑落地,一旁的侍卫十分机警,已经上前点了人的穴位按住。
杜惜贤一落入侍卫手中,那边也终于动起手来。
穆修回屋避战。
冷池笙知道杜惜贤在尚贤苑闹事赶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骑了匹快马,脚步匆忙地入了尚贤苑大门,却见一个蒙面人匆匆忙忙逾墙走。
冷池笙拔剑出鞘就去截人,发现此人的身手极佳。吃力地应对了几招后,觉察此人并不出杀招。再看人露出的眼睛,左右都觉得自己对此人有些熟悉,而且……
“望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