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作者:轻微崽子
第8节
“好。”
苻秋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陪我一辈子的,知道吗?”
“知道。”
从小时被父亲带进宫见宋皇后那次,他看到在院里撅着屁股同太监斗蛐蛐的那个太子,就依稀知道,他的命运同他是不可分开的。
“那你也不许生气,不许吃醋,知道吗?”苻秋小声说。
东子哭笑不得,“知道了。”
被子里的苻秋翻了个身,膝盖踢到个什么东西,东子眉头紧拧,完全克制不住那声痛吟,甚至推开了苻秋。
“……”苻秋神色怪异地低下头隔着裤子摸了把,听见东子倒吸一口冷气,登时吓得声音发颤,“这是什么……”
第19章方家
“你别动。”苻秋厉喝一声,翻身下地找蜡烛去了。
东子坐起身。
“他娘的叫你别动!别动哦!不然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烽火烧唧唧!”苻秋示威地晃了晃手上的烛火。
东子只得躺下去。
床边矮几上放着灯,苻秋坐到东子腿上,将大被一掀,褪下他贴身的裤子。
东子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脸有点发红。
苻秋已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羞愧、愤怒、嘲讽、激动一股脑儿涌上来几乎把他淹没,两腿之间那物安静地匍匐着,他看见他大腿上的麒麟印,还有几道即使在如今看来也十分狰狞的疤痕,紧贴着大腿内侧。
“……别碰。”东子低声喘气。
苻秋狠瞪他一眼。
“唔……”东子扯过枕头蒙在自己头上,察觉到苻秋的手指贴着曾经的伤口,现在凹凸不平的伤疤前行,直至腰下。
及至湿润火热感贴上那块疤,又游移至刺青处,他的手攥紧成拳,在床板上狠命一击。
苻秋按着他的两手,东子感觉有水滴落到了自己腿上。
他叹了口气,稍使点劲就挣脱苻秋的桎梏,将他扯进怀里,让他能将头搁在自己肩窝里,摸着他后脑勺毛刺刺的头发,扯过被子裹着他,低声问,“不冷吗?”
苻秋闷声在他身上抽泣。
记忆虽然遥远,但此刻都生动浮现在眼前。他记得那个大年夜,同和尚去看太监净身之地,那个瘦得像是猴精的干巴巴的少年。
他的手不住发抖,叠在东子身上,两只手用力箍着他的腰身。
东子喘气道,“勒死了。”
“那就一块儿死。”
话一出口,二人俱是一愣,随即又默契地都当做没有听见。
东子吹灭烛火,在被窝里温柔地抱着苻秋,任由他的头在自己颈窝里蹭来蹭去,他知道这种亲昵是小皇帝表达歉意的最佳方式。
黑夜没有过去,而他们有彼此。
朔州的秋日,阳光又干又冷,呆在屋子里那股阴冷便像蛇一样钻进裤腿,缠着骨头爬行。
吃过早苻秋就让人收拾干净了,半新的一身,干净清爽地抱着几本兵法攻略上花园里去了。经史读得差不多,方太傅让他开始学行兵。
“纸上谈兵而已,还让晚上在书房里摆沙盘练习,方太傅说这个他不亲自教我了,就不知道会让谁来教。”苻秋随口道,反手拨了拨东子的脑袋,“出声,不出声还以为是只影子跟着我呢,吓死个人。”
“哦。”
苻秋笑转过身,整个人像只猴似的挂在东子身上,东子色变道,“别闹。”
他怀里捧着方太傅的珍藏,这些书掉进湖里就完蛋了。
苻秋揪着他的耳朵,鼻子一动一动闻他脖子里好闻的气息,硬朗,阳刚。没净身的太监,怪不得总一身硬气,说话也不带宫里太监们那种怎么掩饰也遮不住的尖细嗓,苻秋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背,低声问,“还存着娶媳妇儿的心呢吧?”
东子站定,苻秋两脚在地面杵了下,连忙呼痛。
书散了一地,东子单膝跪地就要去脱苻秋的靴子。
“没事,没扭着,别动,你是头熊啊!”苻秋轻轻一巴掌拍在东子侧脸上,才见他两眼有点红,坐在地上粗喘气,真有点像头呼哧呼哧不通道理的熊。
苻秋站起来,特意蹦了两下,“看吧,没事吧?”他递出手,拉东子起身。又蹲身把书都捡起来,统共四本,让东子抱着。
“不闹你了。”苻秋揣起手,斜斜望东子,“你还真打算回去娶媳妇儿?”
东子没回答。
追问久了也没意思,苻秋似无所谓地到处乱看,秋水澄明,他笑了笑,声音很轻,仍然传入东子的耳朵。
“娶就娶,得给你指门好亲事,才对得住你为我出生入死。”
苻秋出了神,遥遥望着回廊尽头。
一连七八日,苻秋到花园里读书都能碰上方家大小姐。苻秋对她的称呼已从“方小姐”到了“姝宛”,方殊宛也再没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凶悍过,连身上的衣裳花样也日日翻新,当有一天,方殊宛手托腮坐着听完苻秋演一段宫里听来的戏后,苻秋一撩袍襟,坐在她身旁,就像戏文里写的英俊少年一般,专注凝望她。
“姝宛,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你。”
方殊宛额上蒙着层细细的汗珠,苻秋勾起她想低下去的头,低声道,“其实我不叫张昭云。”
方殊宛大而灵动的眼疑惑地望着他。
“但我绝对是天下间最配得上你的人。”苻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想了千万次,要娶方家的女儿做皇后,这不是一早说好的吗,宋太后同方太傅早就拍板好的事,即使他不旧事重提,方太傅也会告诉方殊宛。
只是他知道,不远处那棵岿然不动的槐树之后,那人垂手站着,等他和方殊宛“念书”完,陪他回院子,给他做好吃的,伺候他的衣食起居,时不时离开方宅,回来了总要半个时辰才到他房里来,身上衣服干净又好闻,一闻就知道是新换的。
“我知道。”方殊宛微侧着头,发上水滴状的宝石坠子一摇一晃,她的手轻微发颤地搭在苻秋的手上,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祖父几日前都告诉我了,你是大秦的天子,是……”她顿了顿,眼睫垂下,双颊飞起红云,“是我未来的夫婿。”
苻秋的心底里莫名涌上一股悲哀。
当晚,苻秋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后捶床大吼道——
“啊啊啊啊——!”
外间守着的东子进来,苻秋只留了个背影,外间的小榻第二日就找人换了新的。东子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爬上床,沉默地想将苻秋扳过来。
苻秋拗着股劲,死活不回身。
冰凉的手从他贴身的中衣探进去,在心口徘徊,没一会儿,苻秋吭哧吭哧喘气,咬牙切齿道,“手艺熟练,不知在哪家学的啊东子哥!”
东子像头蛮牛,不说话,苻秋猛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发了狠地在他脖颈里一阵乱啃,东子钳制着他的腿,苻秋疼得眼角都流出泪来了。
二人的眼珠都被泪浸润了,东子抓住他的肩膀,仰起头,狠狠亲吻苻秋。
苻秋心里狂喊:要死了要死了要窒息了,朕一定是史上第一个也最后一个亲嘴儿亲死的皇帝。
“我不娶媳妇。”
东子的声音低沉地在苻秋耳边响起,他正在努力,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答应了陪你。”
“可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苻秋愣愣望着东子的眼睛。
东子不说话,轻柔地亲他,嘴唇,下巴,喉结,他很少这般主动,舌头舔去苻秋锁骨旁的凹陷里的汗珠。
苻秋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们像两头争夺地盘的兽,又像春天里的两只猫,虽然都是公的……
时光在念书习武中飞逝,转眼已是十一月。苻秋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兵法老师是东子,授课又在晚上,方太傅翌日考校常发现书房地面多了不少沙子,沙盘里的地形也十分奇特。苻秋只嘿嘿笑说战况太过激烈。
十一月末,方宅开始张灯挂彩,说是方殊宛的父亲,现在京城为官的方靖荣将在腊月中旬返家。
“为着什么事不清楚。”
夜,苻秋念书的大屋里弥漫着橘子被炭火烤出的清新香味。
熊沐将手上的橘子分给五人,到白纯砚的时候没了。
白纯砚讪讪地收回手,“算了,我不爱吃。”
熊沐“哦”了声,从身后布袋里又摸出来一个黄澄澄圆溜溜的大橘子。
“……”白纯砚睨起眼。
“我离京前,方靖荣已领了太傅一职,子承父职,从前是吏部侍郎。方家在朔州现尚算稳固,一部分自然是仰赖方家在望族中的根基,也有叛贼并未对方家大肆清洗的缘故。”袁锦誉把橘子塞进嘴里。
“十二月中旬还乡,没这规矩,不会是得了什么风声……你们两个,给朕跪下!”苻秋忍无可忍地从头上拿下橘子皮,怒瞪熊沐,熊沐规规矩矩跪到苻秋脚边,正好离火盆近,伸出手取暖。
白纯砚捡起橘子皮丢在炭盆里,把抢来的半个橘子放在上面,勉勉强强单膝跪地。
“方太傅都八十高龄了,新帝……逆贼龙椅没坐稳,要彰显仁义,破例让他回来省亲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也确实有可能是让方靖荣回来确认自家没同你搭上线。”白纯砚无所谓道。
“说的都是屁话。”薛元书冷冷道。
白纯砚正要跪地而起,脑袋上被剑柄敲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不如暂避,等方靖荣回京了再回来。”袁锦誉提议道。
苻秋眼珠黑沉沉地直盯着炭火,橘子皮被火烤出的汁水噼啪溅开,满屋子都是橘子味儿。
他把白纯砚的半个橘子捡起来喂东子吃了,拍拍手,站起来,一锤定音,“先散了,再看看,我要问问老爷子。”
翌日考校完布阵,苻秋也不同老太爷拐弯抹角了,答完还不走,方太傅眼睛一眯,“有话要问?”
“老师知道学生想问什么。”苻秋恭敬地一礼。
方太傅转过脸,深陷老迈的目光穿过一排排书架,似乎能到达窗外,再到达遥远的京城。
“老臣也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方太傅咳嗽两声,痰音很重,苻秋赶忙将杯子递到他手边,干得剩下一层皮的手上血管突出,每一声咳嗽都像牵扯着这棵老树浑身的枝桠和树叶。
“不过皇上放心,这个家,还是老臣说了算。”
苻秋的目光凝在方老爷子花白的头发上,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宋太后音讯全无,不知流落至何处,日子过得好不好。苻秋眼眶有点发红,退了出去,东子在外面等他,将重黑的毛麾披在他身上。
苻秋边走边踢着一颗小石子,吐出口白气,歪头望东子,忽然恶作剧般地将冰冷的手伸进东子的领子里,他能感觉到东子脖颈的皮肤绷紧了,每一根筋都竖立起来,却没躲开,反倒将领扣解开,方便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他脖子上。
苻秋忍不住笑骂了声“呆子”。
东子看着他。
苻秋把脸在他心口蹭了蹭,低声问,“要是方家不行,我们还能去哪儿?”
他像个彻底没了主意的孩子,苻秋觉得,他一直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老天偏要和他作对,他无法对饥寒交迫的大秦百姓视若无睹,他生在皇家,背着无数替他卖命之人的性命,他们个个都像东子一样,为了让他坐稳那个位子豁出命去,他们又个个都不是东子,没人会像他那样雌伏于他,做什么都只为讨他欢心。
有时候苻秋也好奇,如果自己不想当皇帝了,东子还会不会保护他,一直陪他。每当这么想,他心里就涌起一股冲动,但他不敢问,只能用力地抱着他,亲吻他,让他发出压抑虚弱的喘息声,仿佛这能证明什么。
第20章红梅
完事后伺候苻秋擦洗干净,东子将就剩下的洗澡水迅速洗了个澡,上床时仍冷得有点哆嗦。苻秋似一点都不怕冷,立刻来抱。
两个人睡了会儿,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手足俱暖。
“你在想什么?”苻秋小声说,手指在东子心口划来划去。
东子收回望着床帐顶的视线,抓住苻秋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快睡吧。”
“我睡不着。”苻秋声音很轻,眼神里透露出茫然,“方靖荣不好对付。”
“离开京城,万事俱难。”
这话让苻秋心里一沉,随后又听东子说,“但至今日,万事也都顺遂进行。”
他明白他的意思,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都是说不好的。他不喜欢这种不安稳,也不像东子那么乐观,这让他感觉很沮丧,一只手捏着东子的心口,揉来搓去。
“别闹了。”东子的皮肤发烫。
“哦。”苻秋停手,拿额抵着东子的下巴,蹭来蹭去,“你说,方靖荣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东子没说话。
按着大楚的制度,这会儿回家来不应该,朔州离京城远,又正是朝中新旧更迭的用人之际,晚上几人烤橘子吃的时候,苻秋就知道这事十成十是方靖荣奉命回来收拾他了。
“暗卫都是信得过的人,那个薛元书,原本是被派来杀我的。”苻秋顿了顿。
“不是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苻秋哦了声,有点不服气地背过身去,没一会儿感觉到东子的一条手臂环着他的腰,低声说,“他随便一出手就能取你我性命,没必要玩这一手。”
“白纯砚都能把他从屋顶上打落下来。”
“那是他故意的,薛元书武功深不可测,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现在能为我们所用。我怀疑白纯砚。”
苻秋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互相之间鼻息可闻,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不是暗卫吗?”
“只是感觉,我说不清楚,我还在观察他。白天他经常离开方宅,也许给什么人递信去了。他知道有人跟踪,总会想办法甩掉。”
“你们碰面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很小心。”
苻秋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沮丧。
东子揉着他的头,让他的脸贴着他的心口,又道,“睡吧。”
苻秋还精神着,但见他果断闭眼再不说话,自己捏着东子的心口腰侧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十二月初,朔州入冬,及至月中,全城大雪。
一早苻秋就抱着个紫金小手炉,身披狐皮氅,露出一双厚底皂靴,站在门廊底下看雪。风一吹,养在檐下的两只雀儿就叽叽喳喳嚷嚷起来,苻秋撩帘朝屋内下人喊,“来个人,把鸟提到里面去挂,待会儿养死了。”
“我来吧。”东子用低沉的声音答,从屋里出来,顺手把毡帽戴在苻秋头上。
两只鸟笼摇晃着摘下来,小东西站在里面不甚害怕,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歪头看东子。苻秋上月底在鸟市买的,银耳相思鸟,一对儿凑在一起。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苻秋侧身喊。
“收好了,明天就去,赶在方大人回府前一晚回来。”
苻秋若有所思地望着满目白雪,下午拜别方太傅,吩咐了留在宅子里的紫烟、紫云两个好生照看他的一对鸟。只带东子、熊沐和白纯砚。晚膳前方殊宛来院子里同苻秋关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女儿家红着脸出来的。
一月来,院子里人都清楚,方家大小姐同这来路不明的小少爷是要结亲的。方宅对下人管束素来极严,当然也没人出去说什么。
苻秋离开皇宫时什么贴身的信物都没带,于是问东子讨了他贴身的玉佛。
“有史以来第一个穷酸皇帝一定是我了,连信物都拿你的贴身之物。”
东子无所谓道,“回宫赏我个更好的就是。”
于是宋皇后第一次见到袁歆沛打赏的玉佛又到了方殊宛手里,作为与皇室结亲的信物,方殊宛回赠给苻秋的是一对双鱼玉佩,澄碧的玉色,玲珑剔透,又用墨绿的丝绳特别打了串络子,衬得玉色越发嫩翠欲滴。
腊月初十。
雪风吹得山道间尽是梅花清寒的香气,东子行车极稳,车内拿个竹篮生着炭火,熊沐一直定定盯着车帘,忽道,“该我去还东子哥进来了,雪风吹着冷。”
苻秋点头。
东子戴了顶毛帽子,雪花粘得脸颊上都是,眉毛冻了一层霜,一进来苻秋就指着他笑,“像熊!”
东子嘴巴咧了咧,嘴角抖下雪粒来。
“来喝茶。”白纯砚随手递给他茶杯。
东子手指僵硬,苻秋接过来喂着他喝,白纯砚歪在对面不正经地打量他们俩,“他不是你从宫里带出来的阉人吗?”
阉人这个词让苻秋皱了皱眉,还没说话,白纯砚又道,“你们俩倒像一对兔儿爷似,让我猜猜,少东家是下面那个?”
“……”苻秋举拳来要打,刚爬到白纯砚身上。
马车车身随着他动作一个猛倾,熊沐一声威喝,“来者何人,连方太傅家的车都敢劫,活腻了吗?”借着口中“啊”一声,刀剑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