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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被卷入一场武装斗争,男人中了两枪,伤重而死。弟弟也受了伤,因伤口感染,发起高热。

他抱着弟弟,疯跑去各处求药,屯药的商人看见他的脸,都对他连连比划,用磕绊中文重复:“钱。”

谭大没有钱。

“男主人”不种罂粟,只种些简单的谷物,家中仅能温饱。

谭大跪在地上磕头,一家家跪过去恳求,直到弟弟煞白着脸,攥紧他的手,才含泪罢休。

弟弟很快病势沉重,到后来烧坏大脑,看不清东西,临走之前,只拼命把手抬起,哽咽摸他的脸:“哥哥……长什么样……忘了……”

“忘了,也没关系”,谭大抓住弟弟的手,摸过眼睛,摸过鼻子,摸过嘴唇,他眼泪蜂拥而出,沾湿弟弟的脸:“哥哥帮你记着。”

哥哥帮你记着,你因贫穷而死。这世上的一切,包括生命与健康,都为有钱人准备。

谭大自小把弟弟带大,为弟弟付出的心血,比为母亲多出百倍。

他后来认了贾沙当阿爸,又遇到与弟弟相似的查谦,便把查谦带到身边,寻个能逃的机会,带他逃回了国。

查谦身手了得,但语言天赋为负,他连母语都说的困难,汉文更是如同天书。

买语言磁带给他,查谦又不爱学,谭大只得租来录像带,让他从早到晚,循环观看。

边陲小城气温变化大,雨季也久。还未入秋,天边便雷声阵阵,瓢泼的雨在云中沉坠,即将降落。

某个乌云遮天的夜,查谦正趴在床上学舌,木门吱呀一声,一个人大手大脚进来,停在床边,对查谦咧嘴。他一口牙参差不齐,黑黄交接,笑容令人作呕:“嘿,小子,谭大在哪?”

“我在这”,厨房门被推开,谭大端着盘炒饭,冷冷出言:“谁找我?”

一道惊雷闪过,雷光撕裂两人面容。电石火光之间,谭大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是母亲曾经的“供货商”之一,就是他牵线搭桥,让粉头带走了母亲。

那人凑近两步,也看到了谭大,他喜出望外,连声笑道:“头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跑一趟。最近来了新料,你妈是个好虫,你也不差。头说了,事成了,这个数。”

他吐了口唾沫在指上,指头捻的啪啪作响。

查谦看了谭大一眼,手在被窝里摸索,悄悄握住刀身。

谭大对他眨眼,拉开厨房的门,对那人道:“几几分?进来谈。”

那人有些踌躇,背影发僵。谭大笑道:“怕什么?就这点胆量?”

房门在查谦面前关上,关住了两人的身影。

雨越来越大,呼啸击打窗棂。

三分钟后,门板一动,查谦听到一声闷哼。刀刃入肉,喉管被切,筋脉像被横上菜板,一刀抹穿。

垂死挣扎时力道极大,薄板被震的咯咯作响,窗上映一道乌黑的影,长而尖锐,从门缝探出。

暗色的血从门缝蔓出,像盛开的罂粟,一丛丛一束束,争先恐后向外涌。

门板被一脚踹开,谭大走出门,把炒饭递给查谦:“你吃。”

炒饭依旧冒着热气,中间一颗上洇一滴血,分外惹眼。

血腥意外浓烈,查谦挑掉那饭粒,无从下口,只得放到一边。

谭大已在收拾那人身体,查谦连忙上前,与他一起,将人塞进尼龙袋里。

两人拖着袋子,出门走了很远,到一片丛林里,在瓢泼大雨下刨挖。血腥与土腥混杂,查谦正奋力刨土,谭大突然叫他:“查谦。”

查谦抬头。

谭大定定看他,在雨帘里,如同一座雕塑。

落在脸上身上的不再是雨,而是冰刃,从上而下飞落,将查谦砍成数片。

查谦不着痕迹向后挪,谭大乐了:“怕我灭口?”

查谦止住动作,轻轻摇头。

谭大看他半晌,弯下腰,推土进坑:“有些东西,你可以卖,但不能沾。沾了,人就废了。”

查谦慌忙点头,谭大又道:“事办完,连夜收拾东西,和我去钱源。”

两人处理好后续,偷偷换了身份,连夜奔赴钱源,到达目的地后,谭大逡巡一段时间,下定决心,一头扎进地下钱庄交易。

钱源市属于中国最南,四面环水,港口众多,有两面与邻国接壤。当时本土货币正处于贬值期,许多人想兑换外币,苦于没有渠道。在当时的钱源,做这行多以家庭为单位,诸多小作坊挤挤挨挨,散兵游勇各自为战。

谭大观察一段时间,着手开始挨家挨户商谈,试图将小作坊聚成团队。他初来乍到,只是个毛头小子,吃闭门羹吃到腿软,但他不放弃,依旧挨家挨户谈判。他语言天赋高,学东西快,很快能与人交流,不少人让他去做翻译,他能和人谈合作就谈,谈不了的,也不切人客户,口碑慢慢累积。

就这么一来二去,渐渐有人与他合作,一家两家,三家四家,人数越来越多。十年间,他的团队发展很快,几乎垄断钱源的地下交易市场,不少人想换钱出境,都要先遣人来拜他码头。

查谦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他那样忠诚顺从,像一条听话的犬。

谭大的生意顺风顺水做了十年,直到他听到线人的消息――他曾杀人的事,东窗事发了。

说来也是可笑,因他生意做的够大,且从不刻意躲闪,竟然逃过了警方的排查,甚至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过了十年。

正值风口收紧,上面严打的厉害,谭大正做下一步打算,沈达腾派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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