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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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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到爆肝,更新都好短小,见谅。

☆、父与子

叶澜没有把遇见韦夫人的事情告诉叶莹。

说了又能怎样呢?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一旦有了心事,效率就会异常低下。叶澜刚把食材放进锅里,覃溱回来了。叶澜手忙脚乱地加着佐料,生怕手慢了让他久等。

覃溱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在厨房门旁,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叶澜紧张得同手同脚,一个不留神差点把糖当做盐倒进汤里,立刻皱起眉头,懊恼地捶了下额头。从叶莹处离开以后,他脑海里就不断浮现起韦佩瑶翘着腿,搅拌咖啡的姿态。当时他只在上车的时候看了一眼,其后全程都低着头,但就这一眼,足以令他全身冻结。

察觉到他的失态,覃溱走过来用手臂圈住他,把他抵在厨房台边,凑近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在想什么?”

叶澜感受着额头上拂过的炙热气息,抬起头看他。覃溱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像极了不久之前才见到的那双,但又很容易分辨出不同,睫羽微敛,注视着他的样子专注而深情,仿佛在等待他开口。

叶澜面色一红,后仰错开了一些,把白天见叶莹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又加上一句:“但这只是猜测,还没验证。”

覃溱思索着,问道:“所以你怀疑是韦佩瑶?”

“对,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而且她约我的时间也那么接近,太巧合了。”叶澜一边说着,一边偷看覃溱的反应。覃溱越是不说话,他越是心虚,怕覃溱以为自己在恶意挑拨。

“唉我好像汤里忘了放盐!”覃溱的沉默让他有些不安,他找了个借口挣脱开来,开碗盖撒了把盐放进去搅了搅,“我……我很担心我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没法替她分忧,又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解决。”

叶澜盛好饭,把最后一道汤摆好,坐在桌边才发现忘了拿筷子。等他再次拿了筷子回来,覃溱坐在椅子上,还在沉思。叶澜把筷子递给去,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男神似乎在生气,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韦夫人吗?他惶惶坐下,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想从男神口中求一句宽慰,唾弃起自己的自私。

“吃、吃饭吧。”叶澜找了个话题,试图缓解气氛,“抱歉,今天的菜可能不太好吃……”

覃溱没有下筷,他忽略掉蒸汽袅袅的饭菜,把头偏过去一点,细碎的额发遮住眼角,叶澜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觉得我应该后悔吗?”

叶澜心里一空,筷子夹住的青菜差点掉落:“后悔什么?”

“我去找韦佩瑶的那个晚上,她让我做了个选择题。她说闵温韦的野心越来越大,日益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想换个人。”覃溱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选万华,她帮你渡过难关,我选你,她撒手不管。所以那天开车回去找你,我是很绝望的,以为没能帮到你。”

“……但她还是放过我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闵温韦接手闵家后做了手脚吧。”

“不,是韦夫人放过我了,她说她不想你更恨她。”叶澜想了想,“她可能没料到你会放弃万华。”

覃溱嗤笑一声:“她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么?”

……那你想跟谁一样呢?

叶澜抬眼看他,却没有问出口。他直觉覃溱其实很像覃健柏,但覃溱似乎也很讨厌跟覃健柏相提并论——覃溱不想被说向他的亲生父母。气氛胶着起来,叶澜错开他的视线,盯着他的鼻翼,不知道该说什么。

覃溱定定地任他看着,开口道:“你觉得,我应该后悔那个选择题吗?”

叶澜揪起的心尖猛然跳动了起来。覃溱这是什么意思?大脑拒绝思考任何坏的可能,思绪空白一片,时间像是静止了,他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我不后悔。”覃溱转开目光,注视着笼子里窜来窜去的火箭浣熊,“但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我当初选择了万华,是不是现在你就不会这么愁眉不展。我有能力替你摆平这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着急。没能让你顺心如意地生活,是不是我的错。”

心脏着陆,叶澜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宽慰他:“这跟你没关系呀,你不要责怪自己。”怕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叶澜俯下|身抱住他的肩膀,用力到勒痛了手臂,“事发突然谁也无法预料,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话是这么说,他却不知错的是谁,究竟是韦夫人还是他自己。

“嗯,所以你也是。比起远远地替你解决这些问题,我更愿意陪你度过难关。因为我知道,你更需要的是陪伴。”覃溱回抱住他,气息吹在他耳后,话语轻柔而坚定,“你妈妈需要的,也不是你替她解决眼前的困境。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告诉我爸,让他去解决。你多陪陪你妈妈,让她不要太担心。”

一听说要麻烦覃健柏,叶澜下意识想要拒绝。继而想到温娇娇的嘱托,也许这是个覃健柏和温家关系破冰的好契机?再说韦佩瑶本来就是冲着覃健柏去的,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覃健柏出面比较合适。

叶澜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阻止韦佩瑶和覃健柏接触。

他是不是……对覃伯父太没有信心了?

最后叶澜采取了覃溱的建议,打电话给覃健柏,完完整整地告知了整件事。覃健柏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直接跟他约时间上门拜访。叶澜估摸着最好不要让父子见面,特意找了天覃溱加班的日子。

到了约定的时间,覃健柏来得很准时,给他开门的瞬间,叶澜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冷气。也许覃健柏提早来了,却在门外等到准点才敲门,叶澜按下这个念头,给他泡了杯绿茶。

“谢谢。”覃健柏似乎是从医院直接赶过来的,眉宇间尚有倦色,身上还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事情就是这样,覃伯父。”叶澜又把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犹豫着,还是不确定地问,“您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把这件事交给覃健柏处理,叶澜是有顾虑的。

他曾经亲耳听见覃健柏说起对韦佩瑶那浓烈至深的情感,就算韦佩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依然可以用无比平静地口吻诉说那些过往。他心里也许根本没有恨,甚至还有爱。叶澜不敢拿叶莹做赌注,虽然覃健柏坦诚对叶莹的感情,叶澜仍是不敢确信。

再说,就算覃健柏愿意袒护叶莹,他又能做什么呢?去找韦夫人谈一谈吗?那岂不是顺了韦夫人的心意?

覃健柏握着绿茶杯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捧着珍视的宝贝,并不急着喝上一口。他思忖片刻,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叶澜吃了一惊:“我打算回温家。”

“什么?”

“本来之前就在考虑了,我一直在犹豫。莹莹这件事让我坚定了信念,早点回去。”覃健柏喝了一口绿茶,慢慢地说着,好像说的不是困扰了近三十年的天堑,“我已经决定了,等手头上的病人交接完就回温家接管公司。莹莹的事情我会负责解决,你就放心吧。”

也许是覃健柏的承诺起了作用,叶澜的心一点点挪回了原位,心神激荡地叫了出来:“覃伯父!”

“嗯?”

“你……后悔吗?”

覃健柏怔了怔,神奇地理解了他这句不着调儿的问话。“不,我不后悔。我确实真心爱过她,这是我从来都不想否认的事情。”覃健柏微笑着,饱经风霜的面容依然英俊,却因为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沧桑,“不后悔的是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但我不能让她再继续错下去了。”

心底升起一股情绪,如潮水般包围了叶澜。他清晰地知道这是感激,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他忍不住侧身抱住了覃健柏。手掌下的身躯坚实可靠,有一种安心的沉稳。叶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父亲的感觉么?

被抱住的一瞬间,覃健柏有短暂的僵硬。但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安抚地拍了拍叶澜的肩头。他从叶莹那里听过叶澜的身世,也愿意被当做临时的替代品。毕竟,叶澜比他自己亲生儿子乖多了。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没人听见钥匙开门的细微声音。覃溱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爸和恋人有爱地依偎在一起,夕阳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光辉,像博物馆里探照灯下的雕塑,原本同为一体。覃溱愣了几秒,但他很快沉下脸,走上去强硬地分开了二人。

叶澜被分开的时候还有点蒙,明显是沉浸在父爱的而幻想中不可自拔。覃溱冷哼一声,叶澜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对上覃溱眼睛的刹那,他触电般收回手,立在一旁惴惴不安。

那边对待覃健柏,就没有这么和平的待遇了。覃溱把门缝拉得更大,指着门外冷冷道:“请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也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淘宝店

覃健柏知晓覃溱的脾气,没多说,抓起外套准备离开,叶澜想留他下来吃晚饭都没来得及开口,只把他送到楼下。

“唉,不好意思啊伯父,我再劝劝他。”叶澜满心歉意。

“没事,不怪他。”覃健柏笑笑,又像安抚似得摸了摸他的头,走了。

回到房间,覃溱靠着窗户一动不动,摆上桌的晚饭也没吃。叶澜走到他身边,有些埋怨地问:“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伯父啊?”

“我没有不原谅他,”覃溱收回透过窗户目送覃健柏的视线,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他皱着眉头,费力思索着合适的词汇,“我只是……”

叶澜了然:“只是不知道从何入手,对吗?”

覃溱不置可否,偏过头:“其实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每次我想起小时候,就会特别恨他。”他顿了顿,半是自暴自弃半是无可奈何地说,“但是不想的时候,又会忍不住追随他。”

“比如选择学医吗?”叶澜问。

“对,还有申请来市中心医院实习。我本来最不可能考虑的就是这里,但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填了这家医院。”覃溱转回视线,眼底倒映着灯光的碎片,像水面的残影,波光粼粼,“所以我有时候也会迷茫,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原谅他。他年纪大了我不可能不照顾他。但我又不希望这天来临,好像我对他态度越差,那天就越是会晚点到来。”

叶澜想起初见覃溱,人群之中他冷漠的侧脸,那时候他以为覃溱强大到不近人情,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舍弃一切的话。现在看来,他也有在乎的东西,只不过压抑得太久了,连自己都忘了它的重要性。

也许是旁观者清,站在自己的角度,他看叶莹永远注意到的是她的不好,而他看覃健柏,反倒觉得这样笨拙的父亲可以被轻易原谅。那么在旁人看来,是不是叶莹也是同样可怜,不近人情的那个反而变成了自己?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多年和叶莹相处的经验,挑拣着词汇:“这个我有经验,你不要刻意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要试图改变河流的河道,也不要堵住缺口,让它自然地流淌吧。对待亲情,不要强迫自己,也不要阻止它发生。覃伯父刚才对我说,他要回温家了。你看,他也勇敢迈出第一步了。”

覃溱看上去并没有很惊讶,似乎早有预料,他点点头:“我想也是,只有回温家他才有点用。”

叶澜哑然失笑:“你又来了,说好的不要恶意中伤呢?”

“抱歉,习惯了。”覃溱毫无歉意地耸耸肩,拉过叶澜的肩膀,吻在覃健柏摸过的发丝上,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道谢。

叶澜温顺地靠在他胸口,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摇摇头:“我才觉得你像超级英雄一样守护着我呢。”

“哦?那你觉得我像哪个?”覃溱啄着他的耳朵,随口问道。

叶澜躲了躲,覃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虽然你觉得自己像老万,但我觉得你像大白。坚强的盔甲之下,是无比柔软的内心。何况你和大白又是同行,哈哈。”他想到超能特战队里大白漏气的情景,低声笑起来,“老万时刻离不开他的头盔,而大白的盔甲却只在需要的战斗时候才穿上。你没那么冷漠,只是孤单太久了。”

覃溱静默不语,就在叶澜以为他不认同,差点准备道歉的时候,他起身抱住了叶澜:“我觉得拥有你,很幸运。”

“幸运什么的……”叶澜想说他才是幸运的那个人,但覃溱的嘴唇覆上来,令他无法继续思考。

起初叶澜以为这只是个安慰性质的吻,男神羞于承认与父亲的关系,所以用亲吻来转移话题。他张开嘴,缠着覃溱的舌头,来来回回安抚般地舔舐。覃溱有些心不在焉似得任他吻着,双手却撩开他的睡衣下摆滑进去,在侧腰摩挲着,钻入睡裤。

当沉睡的下|体骤然被握住,叶澜惊得睁开眼睛,试探性地询问。而覃溱什么也没说,把他翻过去,找出润滑剂,草草扩张后,蛮横地顶了进去。

叶澜闷哼一声,没有充分扩张的后|穴抵触着巨物的侵袭,他小声呼吸着调整节奏,让覃溱更顺利地前进。覃溱等他适应,急不可耐地向前开辟疆土,一步步蚕食自己的领地。

覃溱在床上从来都是很温柔,就连用道具也没让他流血,但今天的男神仿佛变了个人。叶澜趴在床上,脸贴在纯棉的床单上,看不清覃溱的表情。他慌张起来,右手向后伸去,想抓住什么稳定自己。

覃溱握住了他,凑近唇边吻了吻他的无名指。温柔的触感沿着那根传说中的血管蜿蜒而上,抚平了惶恐的心脏。叶澜用力地回握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的撞击。快感复苏,他红着脸呻|吟起来。

覃溱的动作又急又猛,只能勉强顾忌着不伤到叶澜。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焦躁感如笼中困兽,咆哮着寻求解脱。他没空去细想这冲动的原因,叶澜的身体像深夜加班到家后水温刚好的浴缸,疲倦感被不露痕迹地抽离,留下来的,是被每一寸皮肤记住的舒适。

高|潮来临时,他脑子里满是推门而入的时候,残阳洒在两道身影上的金光。他粗暴地射在了里面,然后用手帮叶澜弄了出来。抱叶澜去浴室的时候,看着叶澜身上被不小心捏出的红痕,他眸色深沉,在那片痕迹上揉了很久。倒是叶澜像没事儿一样拍着他的胳膊,叫他别在意。

等清理完毕,覃溱把晚饭拿去重新加热。叶澜腰软得坐不住凳子,两人在床上解决了晚餐。

叶澜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他斜斜地靠在床头,想到被覃溱撞见他和覃健柏,还是很不好意思:“你不是今晚加班吗?怎么提早回来了?”

“本来我要替主任做一个肾上腺瘤手术,但最后他坚持自己亲自执刀,就让我走了。”

“泌尿科主任吗?”叶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不记得覃溱有提起过。

“对,我毕业实习就是他带的我,所以到市中心医院以后直接进的泌尿科。”

“哦,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是个很好的人,他一直都很照顾我,帮我了我很多。”覃溱把菜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床边,边吃边跟他搭话,“我不愿意转去外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啊,我还以为是因为覃伯父在外科……”

“这也是一个原因之一。今天主任找我谈话,又提起了转去外科的事情。他认为在外科对我个人发展更好……”覃溱放下筷子想了想,“听你说我爸决定回温家了,那他可能向院里申请了提前退休。主任今天找我,大概是因为外科缺人了。”

他的面色不像是苦恼,但不知为何叶澜读出了他的纠结:“那你准备去外科吗?”

“我……会考虑的。”

“唉?”叶澜忍不住抬头看他,这是……松口的意思吗?如果覃健柏回温家,覃溱转到外科,那么父子间的交流势必会增多,和好岂不是早晚的事情?这么一来,连温家二老的心事也可以解决了,简直是一箭双雕。

叶澜心里暗自开心,却不敢再继续问下去,生怕他反悔。

覃溱没注意到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刚才在楼下我爸跟你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他说想让我帮他和我妈设计婚戒。”叶澜想到刚才覃健柏认真与他讨论戒指款式的模样,笑了起来,“你说,伯父是不是准备向叶莹女士求婚啦?”

覃溱略一沉思:“有可能,不过刚回温家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一时半儿闲不下来的。你不用着急,慢慢搞吧。”

结果还真是被覃溱说中了,自那以后,覃健柏没有再和叶澜联系,他提的要求又很少,只说在预算内尽量选大颗的钻石,因为叶莹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叶澜联系不上他,细节方面只能自己把握,他努力回想叶莹的偏好,添加到设计稿中去。反正最近费元德也没给他安排工作,索性全副精力扑在婚戒设计上。

叶莹的瑕疵品退换货终于有了进展,据她说是温娇娇主动找上门来推荐了一家水钻供货商。叶澜心里清楚,但有碍于覃健柏的请求不能告诉叶莹,憋得难受干脆闭门在家画稿。解决了供货商的问题,叶莹每天吃住在仓库,一有空就跑代加工厂盯梢,恨不得24小时看着货出厂。

她这样拼命的样子实属罕见,叶澜上一次见还是幼年和叶莹两个人撑起淘宝店的时候。那时候叶莹一个人拿货、跑单,整日像个不知疲倦的女超人,没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说叶澜心底还残存着些许母亲的印象,就是那个时候了。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异常,但叶莹总有办法让他填饱肚子。他全身心地信任着叶莹,把她当做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叶澜想,其实他应该是怀念的。那样纯粹的感情,一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体会过。若是没有辍学的事情,他是不是可以一直保有这份纯粹,直到现在?叶澜不知道。理智上,他甚至认为叶莹的做法是无比正确的。如果叶莹没有开这家女装淘宝店,那么在他失业潦倒后就无法救济他,甚至他现在可能还要用微薄的工资来赡养叶莹。这样的话,母子二人都不可能生活得很好。

然而就算理智再怎么明白,他知道,自己还是无法原谅叶莹。

每个母亲都会对孩子说,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然而叶澜没有这个自信,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叶莹爱他,胜过她的公司、她的首饰、她的鹅肝……还有她自己。

内心深处有只巨大的怪兽,静静蛰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叶澜像个拿着武器的勇士,在征战途中落荒而逃。他不敢面对,也不敢求证自己在亲生母亲心中的份量,就好像,他不知道叶莹当初为何要生下他。

不知道覃健柏是如何解决的,韦夫人再也没有动其他手脚。有了凤喜的暗地帮助,叶莹的货很快就完成了。因为承诺了发货最迟期限,叶莹在拿到货的那一刻,就要求手下的小工们熬夜在仓库打包发货,争取早日送到客户手里。

叶澜知道以后,自告奋勇前去帮忙,覃溱没说话,开车把他送到仓库后,没有掉转车头回家,反而锁好车门,陪他下了车。

叶澜迟钝了几分钟,等覃溱都率先进了仓库门,才意识到男神是想陪他一起帮忙。他无声地笑了,疾跑几步追了上去。

进门以后,叶澜发现本应该在凤喜忙得焦头烂额的覃健柏也在,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小马扎上,正认真的折叠着一个纸箱子。

趁着叶澜发愣,覃溱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在覃健柏对面坐下来,别别扭扭地说:“我来帮你。”

覃健柏惊讶地看他,随即什么也没问,微笑着指点他组装打包盒。覃健柏显然也是刚学会,教起人来十分笨拙,覃溱按照他的指示折了两个都出错了。

叶澜看不下去,从覃溱手中接过被□□到不成样子的纸箱,示范给他看。他毕竟幼年曾独揽了所有的打包发货工作,多年之后重操旧业,也比新手快上许多。覃溱悟性很高,很快就看懂了,加入到生产的大军队伍中。

覃健柏对他感激地笑笑,也低头专注手上的动作。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把仓库照得灯火通明。大部分人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按照订单拣货装箱,少数男生把打包好的盒子一个个搬出去,等明天快递来收。叶莹站在人群中央,一会儿查看发货情况,一会儿又核对地址和货物。忙得像一颗抽动起来的陀螺。人们偶尔轻声细语交谈几句,很快便被静谧的夜色给吞没了。

叶澜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蹲在小单间里打包发货的日子。那时候他守着一台老旧的电脑,回答买家问题的同时还要拣货分箱,没有人陪他说话,也无人知晓他的辛苦。他每天都在幻想,等长大后,再也不想折一个纸箱,彻彻底底地逃离叶莹的淘宝店。他确实做到了,这么多年,除了偶尔回去帮叶莹拍照,他从不参合淘宝店的任何事情。

而现在,他注视着前方两个相对而坐的马扎凳,以及人群中穿梭跑动的瘦弱身影,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像好久没写小剧场了……大概车开太多了吧……

☆、继承人

把赔偿的货物都发出后,叶莹重回清闲的状态。覃溱称秦健柏向医院告了假,专心回温家接管凤喜。叶莹约不到秦健柏,转而骚扰叶澜。叶澜知道她寂寞无聊,又不好意思开口找秦健柏,任由她整日拖自己出门逛街。

这段时间叶澜过得也很自在,有空就回丽美上班,跟覃溱闹得晚了就索性请假不去了。经过网上爆图那么一遭,费元德彻底下定决心转型原创,万华的单子给了华晖,全公司上下都为了这个订单而努力,叶澜反倒无所事事起来,随便画一点小设计让费元德挑一挑做出来,放到网站上去售卖。

两个空闲的人一拍即合,这段时间叶澜陪叶莹的时间,倒比他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叶莹还是什么事也不往心里去的豁达,淘宝店的风波迅速被她抛之脑后。发完货,她去了一趟美容院,重新做了头发,拖着叶澜大包小包买了许多新衣服,又变成了那个光彩照人的叶莹女士。

叶澜由着她折腾,偶尔帮她选几款搭配衣服的饰品。他曾经很不理解,叶莹年近四十,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得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以前她就没有做母亲的样子,现在越活越回去了,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有人以为叶莹是他女朋友。

后来他渐渐想开了,叶莹二十岁赚钱养家过得像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直到四十年才过上普通小姑娘二十岁的生活,她像是为了弥补自己似得,拼了命地用粉色和蕾丝武装自己。叶澜觉得她对于年轻人的肆意生活像极了他对爱情的追求,太过于向往,几乎到奋不顾身的地步。

叶莹每次试衣服特别喜欢问叶澜好不好看,叶澜觉得她的潜台词其实是,覃伯父会不会喜欢。叶澜每次都说好,而叶莹可能比划了几下,又放了回去。磨磨蹭蹭一个下午到最后也没买几件,叶莹心里愧疚,主动要求请叶澜吃饭补偿。

推脱不掉,叶澜干脆给覃溱发了短信,告知自己吃完晚饭回去。他合上手机,发现叶莹兴趣盎然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戏谑。叶澜脸色红了红:“怎么了?”

叶莹悠悠地叹了口气:“唉,一股恋爱的酸腐味道。”

叶澜忍俊不禁:“你羡慕?”

“羡慕啊,年轻就是好。”

“那你怎么不主动去找覃伯父?他就算忙,也能抽空见个面吃个饭吧?”

“我不敢啊……他跟我说了温家的事情我都快吓尿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有机会嫁入豪门。”叶莹装作抱紧自己,小幅度抖了抖。

“别担心,温家肯定会很喜欢你的。”叶澜安慰她,“我已经去见过两位老人了,很和蔼,完全没有架子。”

叶莹不仅没被他安慰到,反而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去见过他家人了?”

“是、是啊……怎么了?”

叶莹端起红酒喝了一杯,声音被酒色染上一丝迷醉:“我都还没见呢……他也没邀请过我……唉……”

叶澜几乎要把订做戒指的事情脱口而出,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改口道:“对伯父有点信心啦!他可能忙完了就带你去了!”

“是吗?”叶莹心不在焉地晃着面前的红酒杯,“你哪儿来的信心?”

叶澜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整个帝都,叶莹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她认识很多人,也有朋友,但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亲人了。这些年来,叶莹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总喜欢找他诉说,好的,不好的。算起来,他竟然没有错过叶莹任何纪念意义的瞬间。这让他时常有一种宠妹妹的错觉,没法推脱,又无可奈何。

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在他和叶莹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个覃健柏。之前忙于覃溱的事没注意,现在想想,叶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与他这么依赖地聊天了。算算时间,大概是她遇到覃健柏之后吧。

二十五年过去,叶莹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和覃健柏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像覃溱说得那样,要对他们有信心。不管自己再怎么安慰,叶莹都不可能从他这里获得彻底地心安。

毕竟,叶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叶莹见他许久没有开口,自暴自弃地叹了声:“好啦,我知道了。”

直到叶澜送她回去,两人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因为吃饭的事情,叶澜心情很是低落,回到家覃溱已经回来了,正开着电视机调频道。叶澜极少见他看电视,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在看什么?”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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