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很辛苦的。”雪菜吃饭的手停了停,“我很敬佩一渔,当初主编让我来负责他的时候,我还兴奋得整晚睡不着。”
言外之意是现在不敬佩了?
“他压力挺大。”雪菜说。
松桑不是很懂,“他不是挺成功的吗?那么赚。”
雪菜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松桑一眼,“你看网文吗?”
松桑有点尴尬,“我很少看书。”
“像他这种级别的写手很不容易,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吧。毕竟有大量的读者。”雪菜抬眼看他,“写文嘛,就是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总会收到很多负面的评论。而且,一旦开文,无论风吹雨打,高烧生病,一年四季都没有假期。每天都要固定更新,一旦断更就会掉榜,榜单对作者来说意味着收入和曝光,所以绝对不能掉。正常人一天两千字都写不了,他每天要写那么多,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松桑静静听着,稍有些理解了。
“除了更新,还有一些出版,改编之类的事情,总之挺麻烦的。”雪菜咬了一口煎蛋,嫩黄的蛋汁要流不流的,“好吃。”
“你多吃点,我去给仰止喂饭吧。”松桑起身去厨房盛粥。
雪菜噗嗤笑了,“快去吧。”
推开卧室的门,仰止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睡着。松桑将粥放在床头柜上,轻推了推他,“仰止,起来吃饭。”
“唔~”仰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半醒不醒地翻过身。
“快点!”松桑像抱宝宝似的夹住他的腋下,勉强将他往上拖了拖,“你不是饿了吗?”
仰止眼睛还是半闭着的,嘴却张开了,“啊。”
“……”松桑只好松开他,挖了一勺粥吹凉,小心地喂到他嘴里,“接好了,要是弄到床单上我可不洗。”
仰止含住勺子慢慢吞下,嘴角有一点口水。
“啧……看你脏的。”松桑抽了张纸给他擦了擦,“吃完就给我起来刷牙。”
“唔……”仰止睁了一半的眼看着松桑,“我要吃蛋。”
“……”松桑无语。
给他喂饭的感觉就像是在养一只大宠物。看他鼓着腮帮咀嚼的样子,松桑竟觉得好像还挺可爱的。
不不不,这种想法简直是疯了。
“好了,刷牙去。”花了十分钟喂完饭,松桑推他。
吃饱喝足,仰止就更不想动了,“你帮我刷。”
“我怎么帮你刷!”
“那我不刷。”
“你……”松桑知道自己弄不动他。把碗放回厨房,去浴室拿了一个盆,挤好牙膏,在漱口杯里灌满水端到仰止面前。
“坐起来。”松桑命令。
仰止懒洋洋地蠕动了一下,算是坐了起来。
“张口。”
松桑给他灌了一口水,将牙刷伸进他嘴里。
“咳咳!”仰止被呛到了,牙膏的味道真的好恶心。
“忍着!”松桑可不想他喷得床上都是白色。
刷个牙搞得跟做古物修复似的。好不容易才给他清洁完。
雪菜就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笑个不停。
“行了,别笑了。”松桑再给他洗了把脸,端着盆对雪菜说:“我的事搞定了,你来吧。”
雪菜笑得打嗝,平复了好久才停下来。“一渔,你今天必须得交稿,不然印刷厂那边就不好说了。”
“行行行,知道了。”仰止不耐烦地挥挥手,“把我电脑搬过来。”
雪菜见他配合,乐呵呵地接受使唤,“好嘞!”给他架好电脑桌,搬上电脑,“您快写,只要写文一切好说。”
仰止电脑里全是文档,他也没归类,找了半天才找到杂志社的文,才写三万。“晚上发给你,你先走吧。”
“那不行,我得拿到稿子再走。”
“……随便你。”仰止一进入工作就心无旁骛。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雪菜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话说,原来一渔收拾一下还挺帅的。网络上一直没有他的照片,雪菜对他的印象最多的是拧结在一起的长发和乱七八糟的胡须,脸色发黄,吊着青色的眼袋。半死不死的样子。
虽然他脸色依旧很差,但干净了很多,看着也精神了。
“一渔,你这毛是谁给你剪的?”
见他未答,雪菜又问:“你的眼镜呢?”
“话说你多高啊,我都没见过你站起来的样子。”
“你这身肌肉是天生的吗?”
松桑收完碗筷一进来就看见仰止发黑的脸色,雪菜还在八卦。
“那个小保姆是不是你男票啊?”
松桑看着仰止的眼神就知道他要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说话会死啊!”果然,仰止一锤电脑桌,眼睛瞪得很大,冒着血丝。把雪菜吓蒙了。
“他经常这样。”松桑上前拉过雪菜,“你不知道吗?他写文的时候不能一直烦他。”
雪菜在他俩之间扫了两眼,张了张口说:“亏你忍得了他。”
松桑耸耸肩,“要不然呢?”
☆、第六章焗饭
“来这坐会吧。”松桑将懒人沙发收拾好,请雪菜坐过去。“我去给你倒杯橙汁。”
“啧啧。”雪菜目光随着他转,“好男人呐。”
松桑腼腆着一笑。废话,在美女面前自然要表现一番了。
“要不聊聊天吧。”松桑将橙汁递给她。
“聊什么?”
松桑想聊她的家境工作有没有男朋友,但怎么敢,只好盯住仰止,“呃……就聊聊仰止吧。他一直这样吗?”
“嗯,我认识他之前就这样了。”
“他怎么活下来的?”
雪菜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也想问。”
“平时没人照顾他,他怎么吃饭的?竟然没饿死?”松桑想起初见他时,床边摆满了各种餐盒和汤汤水水的泡面,那臭味蟑螂和各种虫子就在床底下爬来爬去。
“外卖吧。”
松桑调侃了一句,“我到目前没见到过他自己起床走路。”
雪菜怪异地看了一眼他,“还不是你惯的。”
“我?”
“我看他比以前更懒了,以前好歹还会走路。”
松桑竟无言以对,“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看着他不洗澡不换衣服。只能自己动手了。”
雪菜挑挑眉,“你给他洗过澡?”
“嗯。”
“啧啧”她颇有意味地点点头。
松桑被看得心惊胆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仰止写文有多久了?”
雪菜想了想,“他现在23,快六年了吧。”
“等下!”松桑被惊到了,“他才23岁?”
“对啊。”雪菜不解他的反应,“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看着都26了!”
“他日子过得苦啊。”雪菜调侃。
松桑看向坐在床上码字的仰止,眼袋很重,眸子因长时间盯着电脑而有些无光,面色发黄,身子有点微驼。没有一丝二十三岁该有的朝气,像个历经沧桑的大叔,“真是白长了这张脸。”松桑吐槽。
“我刚刚都差点没认出来,真心帅啊。”雪菜露出花痴相,“要是再白一点,别那么颓废就好了。”
“不过,照这么算,仰止十八岁就开始写文了?”
“是啊。”雪菜点点头,“估计高中毕业开始写的吧。他大学没读完就休学了。”
“休学?”
“嗯,好像是生病了,还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休学了两年,到现在还没毕业呢。”
“什么病?”
“不太清楚。”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懒癌吧。”
雪菜轻笑,“我也觉得。”
松桑虽然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不久前还是个职业小偷,但是他本质里还是渴望做一个好人的,对大学有着神往。
有一次刷微博,看到博主问:如果可以重来,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评论里最多的是四个字“好好学习”。松桑一下子就鼻酸了,这也是他的遗憾。如果当初好好读书,也许自己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他现在还是在校生?”
“不太清楚,也许早就退学了吧。我一直没问。”
“他不去上课了?”
雪菜躺在懒人椅上,长舒口气,“一渔早就是网络大神了,一篇文够吃好几年的。上不上大学也无所谓吧。”
“为什么无所谓?”松桑有点恼怒,“都读了为什么不把毕业证拿到?”
雪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有点发愣,“上大学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个好工作吗。一渔现在难道不好吗?”
“他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好了?”松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仰止皱了皱眉,“别吵。”
“松桑。”雪菜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生什么气啊。”
“没什么。”松桑微微撇开脸。
雪菜岔开了话题,“那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偶然认识的。”
“你多大啊?”
松桑如实回答,“24。”
“你比一渔还大一岁啊,真看不出来。”
“你呢?”
“我跟一渔一样大。”雪菜一笑,“我是巨蟹座的。”
“我也是巨蟹座。”
“难怪你那么人妻呢。”
“啊?”
“哈哈哈哈哈……”
“”松桑看她笑得乐不可支,不明白她是什么脑回路。
跟雪菜聊了一上午,两人便熟络地像几年的老友一般。临近中午的时候雪菜非要亲自下厨,说要给他们做焗饭。松桑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
看着雪菜系上自己相对宽大的围裙在厨房忙活的样子,松桑感到心跳莫名地有些失速。
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雪菜手艺还不错,放了黄瓜、或萝卜丁,还有青豆、鸡蛋和肉丁,和剩饭放在一起翻炒。再分两次铺到大碗里,撒上刚从超市买来的芝士,丢进许久没用的烤箱。
“这个是懒人焗饭,我平时要是懒得做饭就这么弄,又快又简单。”雪菜边把香喷喷的焗饭搬到桌上边自夸自卖。
“好香。”
她嘿嘿笑了两声,“虽然可能比不上你的手艺,不过我一个女孩子会做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松桑已经习惯她与众不同的论调,陪着夸,“很厉害。”
雪菜果然笑得更开心了,端出一份用盛汤的碗烤的焗饭,超大一份,松桑看着都傻眼了。“这个是给谁的?”
“你和一渔的啊。”
“那我去拿个碗。”
“诶诶!”雪菜把他拦住,“不用。”
“啊?那怎么吃?”
“你喂他吃饭你不饿吗?所以,我就把你们的放到了一起,可以他吃一口你吃一口啊。”
松桑被她说得毛骨悚然,“有点恶心。”
“有什么恶心的。”雪菜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仰止最近不都洗澡刷牙了吗?”
“不是我们两个男人,这样子好奇怪。”
“这有什么的?”雪菜帮他端到了仰止的床边,仰止刚好进入了中途休息阶段,像条挂了的金毛一样软绵绵地躺着。
“饿了”
“饭已经好了。”雪菜把他的电脑搬下,“松桑马上就喂你。”
松桑无奈,在床边坐下,“仰止,快起来。”
“啊”仰止当没听见,已经张开了嘴。
刚出锅的焗饭很烫,松桑挖了一勺边缘烤得微焦的,发出“滋滋”的声响,带出一长条丝。芝士果真是个神奇的食物,松桑本来不饿的,现在也忍不住口水。
他吹了吹,确保不烫了才伸进仰止的口中。
“好烫~”仰止一咬开,还是被烫到了,但囫囵吞枣地就咽了下去。
“好吃吗?雪菜做的。”
“难吃。”
得,狗嘴吐不出象牙。
“松桑你要不要尝一口?”雪菜丝毫不介意仰止的评价,兴奋地盯着松桑。
松桑犹豫了一下,挖了一勺,就着仰止用过的勺子塞了满满一口。芝士软软的,下面的炒饭咸淡正好,米粒分明,“真的很好吃。”
“嘿嘿~芝士就是满足。你们慢慢吃,我去餐桌上享用啦。”雪菜噔噔地就跑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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