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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极细,又是妥善隐在桌后墙角等隐蔽处,二人居然谁也没有发现,等一点点扯出来,才发觉另一端居然连在床头。

墙角放着好大一张梨木雕花大床,三重帷幕低垂,看不清里面情形。红绳没在帷幕中,再看不见。楚、解二人对视一眼,楚绍云拿过灯烛,道:“去看看。”

二人走到帷幕前,解挽舟刚要去掀,楚绍云拦住道:“小心。”江雪涯心思缜密生性多疑,难免会在里面布下什么埋伏。解挽舟一手抽出长剑,护住前胸,一手猛地一掀。

里面哪有什么锦被香衾,赫然是一口漆黑巨大的铁木棺材!

解挽舟吓得失声惊呼,蹬蹬蹬后退三步,后背冷汗涔涔,期期地道:“大……大师兄……”

楚绍云恍若未闻,他慢慢走到棺材前,缓缓抚摸着坚硬的木板,脸上神色变幻,似迷茫似悲切。棺材前端,正悬着那条红绳,像是漆黑的棺木中流出的一条血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可怖,鬼气逼人。

解挽舟接过灯烛,见大师兄脸色忽青忽白,双手微微发抖,楚绍云一向深藏不露,这等失态从未有过。解挽舟心中惶惑不安,拉住楚绍云的手,可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绍云忽然道:“师父对我很好,比对任何弟子都好。”他目光迷离,像是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好几次我身受重伤,险些丧命,都是他守在我身边,喂水喂药,一连数日,寸步不离。他教我习文,教我武功。我喜欢看医术,他每次出海都会费心帮我找回来,甚至连我想要的药材,也从不吝啬赐予。”

楚绍云滑坐在床前,背靠棺材:“每次他让我杀人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他,每次他给我‘天赐守阳丸’,我都想直接扔到他脸上!可是,不厌其烦一遍遍教我剑法的是他,贪玩上山被大雪阻住了,背我下山的也是他……我在他心目中,一定与众不同,我一直猜测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也许……也许你是他故人之子……”解挽舟小心翼翼地说道,指了指棺材上的红绳。

楚绍云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满含揪心的悲切和愤怒,解挽舟立时住嘴,不敢再说。楚绍云低下头,再抬起来已趋于平静,只是唇角微微颤动:“不错,我是和他的故人有关,但这个故人绝不是和他两情相悦誓死追随。以前我或许这么想,但自从他对我施下‘腐骨烙髓钉’,我就知道不是了。他性子极端,若是想对人好,怎么会对我下此毒手……”

他没有在往下说,但解挽舟立时猜出楚绍云未明言的含意。若不是两情相悦红线系魂,那就是怨念不散,势要缠绵至死。那以往对楚绍云种种爱护,其实是满含愤恨,是为了日后加诸他更大的痛苦。这等心机,这等耐性,这等狠毒,怎不叫人寒意陡升,毛骨悚然。

楚绍云轻轻抚摸棺材,半晌低声道:“挽舟,这里,很可能是我的父亲……”解挽舟咬住唇,有一瞬间,他几乎都要以为楚绍云会一掌拍开钉得死死的棺材盖,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但他终究没有出手,屈膝跪下,对着棺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接过解挽舟手中的灯烛,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那牌位上的七个字,脸色淡漠下来,幽幽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收藏已涨到310,结果昨天没更文,今天一看,少了俩~~~omz~~~

好吧各位亲,不更文真的不是因为懒,我儿子还不满一岁啊一岁~~~~多担待吧~~其实收藏啊回复啊长评啊啥的,对别的作者可能很重要,但我并不在意积分和上榜,所以对这些看重完全是因为个人感情啊感情,多一些我就会很高兴啊很兴奋啊,然后一天心情都很好,少几个就会很郁闷啊。唉~~~

今天很不舒服,头痛、全身都痛,浑身没劲,我怀疑自己感冒了~~~

另:明天不能更文啊,各位亲不用等了,我明天学校有活动,得去服务。一天呢,唉~~~生活多么无奈啊

带恨飞来

二人回到青衣部,就寝歇息。翌日平安无事,到得傍晚时分,一个侍仆匆匆过来,对楚绍云道:“楚公子,主人令你去血筑见他。”

解挽舟一惊站起,道:“江雪涯这厮一连数日见不到面,一见面就找你过去,只怕没安什么好心。我和你一起去!”楚绍云沉吟半晌,慢慢起身,道:“如果师父真想害我,上一次就不会把解药交给颜瑾。你放心,他眼下还不能对我出手。”说着,拍拍解挽舟的肩头,转身走了出去。

江雪涯的房中,仍是弥漫着厚重的月麟香的气味,楚绍云只觉得今日的香味尤其浓烈,几乎让人窒息。他缓步走进去,施礼道:“师父。”

江雪涯穿着深红暗花的云锦长袍,腰勒黑色丝带,长袖曳地,像是要去参加一个非常隆重的典礼。他站在窗前,听到楚绍云的声音,也没有回头,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外面风吹枯枝,呜呜地响。

过了好半晌,江雪涯慢慢地道:“所有的一切,我都布置好了。我说过,真正的血印杀手只能有一个,其余的弟子,不过是试炼石而已。当年,我师父就是这么传给我的,就在这个岛上,我也会这么传下去。”他的目光露出迷惘,像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楚绍云道:“我不一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不,你一定是!”江雪涯猛地转过身来,打断他的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的功力如何,他们谁也比不过你,就算蒋雁落和霍海生也不行。你是我的大弟子,只有你,才配拥有血玉印;也只有你,才配拥有后山上所有的武学秘籍,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楚绍云面无表情。

江雪涯见他无动于衷,笑了笑,道:“你自幼长在岛上,没有去过中原,当然不能明白,武林中天下第一人,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太在意。不过不止这些,我还会给你‘天赐守阳丸’的解药和配方,是真正的解药,从此以后,你不必再每月吃一粒,受它的困扰。”他走近楚绍云,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更重要的是,我会告诉你你心底的所有疑问,包括那口黑棺,还有你的身世……”

楚绍云听到最后一句话,目光闪了闪,终于忍不住抬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雪涯含笑应允,非常满意楚绍云的反应,“我只有一个要求。”

楚绍云深深吸口气,道:“你说。”

江雪涯贴近楚绍云的耳边,声音很轻很淡,几若不可闻:“我要解挽舟的命。”

楚绍云推开房门,慢慢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涩重。天空依旧很蓝,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虽然刚下过雪,却并不算寒冷,似乎春天快到了。可是下一个春天,自己还究竟看不看得到?

楚绍云第一次有一种对命运无法把握的恍惚,以至于解挽舟走到身边居然还未发觉。解挽舟见他神情沉重,颇为担心,低声道:“大师兄……”

楚绍云摇摇头,安抚地看他一眼,道:“我没事。”话音刚落,忽见一个侍仆过来禀道:“楚公子、解公子,主人命你们随小人走。”

楚、解二人对视一眼,楚绍云道:“这次多加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紧紧跟在我身边。”解挽舟见他说得郑重,知道非同小可,用力点头:“好!”

二人随在那侍仆身后,向西面走去,途中遇到和他们一样由侍仆带路的弟子,彼此疑惑地瞥一眼,便转过头去。再走上一段,这种情形越来越多,直到来到一个窄窄的洞口前,侍仆道:“主人命二位进去。”

楚绍云早已知晓会有大事发生,只一点头,道:“走吧。”解挽舟一向是以大师兄马首是瞻,他说进去那便进去。

经过一条又窄又短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个巨大的山洞,洞顶足有两丈来高,四周洞壁上燃着火把。所有弟子都已聚集在此,侍仆悄没声地退下,贴着洞壁站立。

解挽舟一皱眉:“江雪涯又要搞什么鬼?”洞内众弟子窃窃私语相互小心试探,解挽舟一拉楚绍云的袖子,道:“不知道蒋师兄在不在?”

楚绍云刚要开口,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乍然响起。这一声太过刺耳尖锐,满含恐惧骇然,就连楚绍云也不由一惊,洞内登时一片寂静。紧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刺得人耳朵发麻。原来竟是站在一旁的那些侍仆,一个个手掐咽喉,面泛紫黑,双目圆瞪得凸出,舌头伸出,翻倒在地,踢腾扭动,赫然中了剧毒!

所有的嚎叫挣扎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石壁上拼命刮挠出的指痕还在,那些侍仆却已尽皆倒下身亡,一个不剩。

这一场巨大变故,震得所有人呆若木鸡,洞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嘶声高喊:“这是陷阱,快点逃出去!”众弟子这才恍然大悟,争先恐后地奔向洞口。

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还未等他们跑出几步,一块硕大的巨石条顺势砸下,将洞口封得密不透风。

众弟子惶恐惊惧莫可名状,纷纷涌上前去或用手推或用兵刃,一时间只听得山洞内叫喊声痛骂声没头苍蝇般乱成一团。

不知是谁,抬头一瞥间,望见了高高站在上面的人影,惊得长大了口,期期地道:“师……师父……”众弟子纷乱如蜂,哪里听得到。又有一弟子也看见,猛地大喊一声:“师父!”众弟子齐齐一震,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只见江雪涯站在洞顶凸出的一大块岩石上,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大半身子,隐没在烛火映不到的阴影里。

众弟子都停了手,仰着头看着那个忽如神祗一般降临的人。江雪涯的声音不高,在这封闭的洞穴中,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上岛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武学,只能传给真正的强者。”

江雪涯把目光投向并肩而立的解挽舟和楚绍云,解挽舟双眉紧锁,神情疑惑;楚绍云还是老样子,双瞳黑得看不见底,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江雪涯隐隐有丝兴奋,眼看着一场极富兴味的游戏,终于玩到了最后关头。

其余的弟子,在江雪涯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他的目光淡然在他们脸上扫过,慢慢地道:“你们这些人,谁能活着从这个洞窟中走出去,谁就是我真正的嫡传弟子。”

众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齐齐退后三步,拉开彼此距离,渐渐目露凶光。只听得头顶上江雪涯又道:“明晨为限,日出之时,谁能活着到我血筑之中,我就给他‘天赐守阳丸’的解药,放他回中原。”众人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紧接着全身戒备,不敢稍动,紧握兵器,脸上狠毒之色更甚。

江雪涯微微一笑,冷漠而残酷,双袖一挥,道:“开始吧。”两道劲风掠过,火把立时熄灭,洞中陷入一片黑暗。

几乎与此同时,呼喝狂骂之声乍起,所有弟子不问青红皂白,一顿乱砍乱刺,反正除了自己,其余都是敌人,谁也不必手下留情。

楚绍云本和解挽舟伸手相握,洞中火把灭掉的瞬间,只听得解挽舟一声低呼,抽出手去。楚绍云连忙伸长手臂,向前一抓却抓了个空,心头一惊,叫道:“挽舟!”此时兵刃相撞乒乓作响,夹杂着呼喊声、叫骂声、呼痛声,他这一声喊出去,也不知解挽舟听到没有。刚要凝神细听,脑后胸前两道疾风同时掠起,楚绍云提剑抵挡。他和解挽舟同吃同睡,日夜习武,彼此功夫如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挡之下便知二人皆不是。楚绍云也不必客气,剑花挽起,一招之内连杀两人。

但却有更多的劲风袭击过来。此时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瞎子一样乱劈乱砍,居然毫无办法。楚绍云越斗下去心头越惊,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猛地气运丹田,大喝一声:“我是楚绍云!”

这一声响若奔雷,震得众人双耳嗡嗡直响,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呼喝声也小了许多。“楚绍云”三个字在岛上何等响亮,他一自报家门,身边弟子立时四下散开,谁也不敢再和他相斗。楚绍云大喝之后侧耳倾听,不远处解挽舟的声音仓促响起:“大师兄……”

他说一个“大”字,楚绍云双足点地,“师”字出口,楚绍云身形已在半空,等解挽舟说完“兄”字,楚绍云已落到他身边,长剑连刺连挑,逼退敌人,回手一握,拉住解挽舟的左手,道:“紧跟着我。”这一下再不必投鼠忌器有所顾忌,“刷刷刷”三剑连出,又有三人倒下。

忽听西北角有人高叫道:“我是蒋雁落!”果然是蒋雁落的声音,只听他顿了顿,接着笑骂,“兔崽子们慌神了么?乱斗什么?都给我住手!谁有火折子,点上一个。要杀我行,得让我看看你是谁,别死了还做个糊涂鬼!”这几句话说得好整以暇,流畅无比,显然是众弟子听到他的大名,没人再敢上前袭击,免得找死。

在岛上一向是楚绍云明哲保身,蒋雁落爱管闲事,众弟子早已习惯,听到蒋雁落下命令,竟真的停下动作,彼此罢斗。有人燃起火折子,点上墙边的蜡烛,洞中现出光亮,虽然只有一点,却比漆黑一片强得多。

地上已经躺了十七八具尸身,鲜血淋漓,令人触目惊心。还有几个身受重伤,或爬或坐,移动不得。站在当地的弟子,也是脸上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霍海生站在东北角――他脚边死尸最多,而且个个被掌力震得骨断筋折――金过庭垂手默立在他身后,身上尽是鲜血,不过显然不是自己的。严察肩头中了一剑,手捂伤口跑到霍海生身边。

楚绍云回头,见解挽舟后背前胸两处伤痕,手臂上三道血口,皱眉问道:“你没事吧?”解挽舟摇摇头,招手道:“蒋师兄!”

蒋雁落提着酒葫芦走过来,笑道:“今天恐怕真是要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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