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琼花。郑宴东道,名字起这么仙,不就是让人叫的?
应小琼骂骂咧咧地走了,郑宴东拎外套跟上,一张桌陡下只剩下两个人。
乔苑林啃完果盘最后一片香橙,擦擦嘴,周遭的陌生食客还在推杯换盏,他们这一方陷入莫名的安静。
不多时,应小玉开车过来,美名和美貌在街上传了十几年,每次仍有人惊艳。
梁承打招呼:玉姐。
吃完啦,挂我的账就行。应小玉爽快道,小琼喝多没,他走多久了?
梁承说:应该就在夜市上。
应小玉站在道边打电话,秀发与裙摆一齐飘动,还没打通,五六个小青年从烧烤摊吃完饭经过,笑嘻嘻停下来。
酒气呛人,应小玉背过身拨第二遍。
几个小青年互相说着下流话,为首的一个走向前,扒应小玉的肩膀。
干什么?应小玉转身,美目见凶,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喝多了在老娘面前滋事?滚!赶紧滚!
小青年们被骂得发愣,周围那么多人,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把应小玉团团围住。
调戏之语难听刺耳,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应小玉喊人,大排档的几个男服务生冲过来,两拨人破口大骂,转眼推搡起来。
乔苑林立刻报了警,一边录像一边着急,问:怎么办啊?
梁承却见惯似的,淡定望着这一场群架。
很快打了起来,嘭的,塑料桌掀翻一张,有人流了鼻血,乔苑林坐不住了,急道:哥,你想想办法!
梁承依旧稳如泰山,说:我们打个赌。
乔苑林以为听错了:打赌?
鲜花气球那些浪漫的戏码太不适合自己了,梁承冲厮打的人群抬抬下巴,说:那帮人赢了,以后缘分随你,我绝不干涉。那帮人输了,你就考虑考虑我。
乔苑林怔住,这面事怎么可以这根本不相干。
而且现在的情况下骤然一声尖叫,他攥紧椅子扶手,努力分辨受伤的是哪一方。
服务员多是兼职的大学生,没几个能打的。那帮人喝醉酒丧失理智,完全不顾后果,渐渐占据了上风。
一旦处于劣势就胆怯了,几个小青年挂着彩,凶性大发地又砸了一桌。
乔苑林一手热汗,不清楚什么心情,喃喃道:他们要赢了。
梁承说:好久没违法乱纪,幸亏程立业走了。
乔苑林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一空,梁承起身抄了一只空啤酒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你干什么他慌道,梁承,你干什么!
一刀直入胸腔是过失,梁承此时扫过那几个混混,如机器扫描躯体的骨骼和肌理,他扬起手,酒瓶砸碎在为首青年的肩头。
对方惨叫,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梁承一脚踢开,连挥了几拳,坚硬的骨节沾了一片猩红的血迹。
乔苑林大喊:梁承,你回来!
痛苦的闷哼滚在脚边,梁承撂倒最后一个,弯腰抓着对方的头发,抬起来,将手背的血污横向抹在对方哽咽的脖颈上。
街尾,警车闪着灯赶来,夜市扰攘车速缓慢。
梁承牵着乔苑林离开,从栏杆的豁口进入吉祥公园。
湖畔的皎月像是那一年的光景,他们躲藏在柳树下,微风吹拂柳枝,抽打在身上很痒。
梁承微微喘息着,说:我赢了。
潋滟波光折在眼睛里,乔苑林像哭:你疯了。
那你答应么?梁承靠近他,燥热的手掌托住他的脑后。
气息拂在面上,距离咫尺,乔苑林无力度地挣扎:我没同意跟你赌。
梁承却笑了,问:那八年前你偷偷亲我,我批准了吗?
乔苑林呼吸停滞。
林林。梁承低下头,豆奶究竟什么滋味儿,我也想尝尝。
脑后的手掌移到颈边,揉捏着迫使乔苑林仰起脸,来不及闭眼睛,漫天繁星和杨柳月下
梁承轻吮他的唇珠,在吻他。
第58章
警车驶到大排档,应小琼也回来了,咒骂、训斥、维持秩序和起哄凑热闹,栏杆那边乱糟糟地吵成一片。
乔苑林分不出神去听,沉没在自己和梁承相缠的呼吸里,嘴唇厮磨,他喘不过气时才被放开。
他觉得晕,更热,站不稳晃了一下,撞在梁承胸前。
一件大新闻的几十条脉络他都能理清,当下却纷乱如麻。他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高兴还是生气?害羞还是坦荡?
乔苑林足足怔了五分钟,目光触及梁承湿润的嘴唇,倏地移开,扫过柳梢头夜游船,望向远方暴闪着红蓝光的警灯。
他拙劣地吓唬道:警察来抓你了。
梁承作势前往,说:那我去自首。
乔苑林连忙拦住,有点崩溃:我玩儿不过你,你别耍我了!
来了许多回,第一次欣赏吉祥公园的景色,梁承带乔苑林沿主路穿行,香樟林,月季园,到公园的正门。
招手叫一辆出租,乔苑林钻进后面,挨着车门,梁承坐进来与他半臂之隔。他从后视镜看司机大叔,心虚地怕人家瞧出点猫腻。
担惊受怕的都是好人,浑蛋总是游刃有余,梁承掏出手机给应小琼发微信。
乔苑林余光瞧着,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心中默默写稿九月二十三号,夜,微凉,吉祥湖畔第四棵柳树下。
再铺垫就八百字了,切入正题:他和梁承接吻了。
乔苑林摁着牛仔裤的破洞,浑身使劲儿,梁承亲他,都清醒着,嘴唇贴着嘴唇亲他了。
要命的是,八年前梁承就知道他偷亲。那一晚梁承根本没睡着,可能也没喝醉,全他妈是装的。
当年搬进旗袍店的第一夜,梁承就认出他是救过的小孩儿,不说,等他自己发现才云淡风轻地承认。
被误会是不良青年,被撵走也不解释。
一个玩偶娃娃存放八年,如果他上次没发现,也许能捂成复古回流文艺品。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偷亲,装作一无所知,重逢以来不露丝毫破绽,搞得他事前全无防备,事发措手不及。
现在事后,乔苑林害臊且羞愤,额角顶着车窗一脸悲壮,他觉得完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司机大叔瞄他一眼,问:晕车啊?
晕姓梁的,乔苑林支吾道:嗯有点。
于是司机大叔没开进小区,停在门口,乔苑林立刻下了车,不等人地刷卡过闸。
梁承付完账下来,落后七八米,小区内路灯不算亮,人影幢幢,树影婆娑,他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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