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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双生16

等厌武回来,我想和你一起走。

你们是对方仅余的亲人,走什么?

即便是兄弟感情好,日后大都分家。我们并不亲密,看到他无恙,知道他活得还好就足够了。

是吗?你真觉得他过得很好?我淡淡地反问道。修文不答。

厌武近日的状况有目共睹,他即便想强行装下去,我也不会陪他演一出盲目的戏。

没了厌武的约束,我们个个不成事,成日懒散得不像话,因炎热的天气,不整衣冠,不束发,形态散漫放诞,饭都不好好吃,跑到溪边野炊。

修文像没听懂我的话,喋喋不休一道出行何等便宜,却总说不到重点,我走时只会是一个人。我重申道。

你就一点也不留恋现在的日子,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他接连追问:或者厌武呢?

我干脆地答道:不。

看他们相处算是趣事,可那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我之所以愿意在其中扮演一个角色,无非是想尽早脱身。

修文伤了心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很快。

这要看他二人发展到何种程度。

如果刚刚问你话的是厌武,他要同你一起走,你会答应吗?

答案没有任何差别,可是为了逗他玩,我故意说:不一定。

修文果真如我意料中生起闷气,泄愤地从小溪中捞出不少寸长的小鱼,我用来煮了一锅鱼汤。我说要是有菌菇放进去,能够把汤煮得浓白而鲜美,修文立即站起来说去找,他一去,左等右等都不到,我在过程中饿了,鱼汤业已煮好,我就近摘了几颗野菜扔下去煮,先盛了一碗喝。等到碗中的鱼汤差不多全尽,修文才从树林深处走出,衣摆脏污,神情雀跃,手中捏了几根莹白的菌菇。

他走近来才发现我在吃着,高兴劲不见了,张张嘴却没说话,把下摆随意往腰间一系,卷起袖子,蹲在溪边洗起了蘑菇。

我给你剩了一半,留了洗好的野菜,和菇一起下进汤里,熟了就能喝了。

他丧气地坐在炉边,把我说的那两样东西胡乱丢进锅中。

不用给我留,我把碗放下,我饱了的。

他只是自我埋怨不停。

我于是又对他说刚刚是骗他玩的,我要走,谁也不带,厌武也一样。

其实你要是带上我,可以路上解闷,你不是说过我擅长讨人喜欢?

我笑起来,你能给我解什么闷?一个人假如真孤独,任何人都不能替他消解。

你有那样过么?

不知道。同你看话本一样,你看别人的故事感动落泪,大都是将主人公的经历、情感代加到自己身上。我从不去做比较,便谈不上孤独寂寞。

假如有人想为你分担一部分过去的重负,你也不肯?

不是不肯,是对方必定无从理解。痛苦分到两个人身上,只复刻给对方同等的沉重,未必会缓解。那是一种自私。

我觉得跟用扁担挑水差不多,一桶水时总害怕要掉,在另一头再加一桶水,哪怕同样沉重,只要能保持住平衡,倒显得比之前简单......

他的这篇长论我没耐性听完,明明白白地讲道:我不愿知道别的任何人的过去,只想顾全自己。反过来,我也没有立场要求别人为我受难。我对别人的痛苦毫不在意。

汤很快煮好,因后头又加了食材进去。我便问修文味道淡否,是否需要加盐,他说不用。我扔下一句我去走走,便步进树林。

林中清凉,我一散步就忘记时间,地上落下一些叶片,我见到有颜色漂亮的就捡起来,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将手中集的树叶都弃置地上,回到溪边。

我想过了这么久,修文该先回去了,却见他抱膝坐在溪畔草地上,发呆地望着远方,锅碗洗净摆在一旁。许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我见到他的眼眶微红。这一眼的神情不知缘何叫我记住,并且想起了以前赶路时见过的林雾中的一只鹿,平和而稍显哀伤。我不禁盯着他瞧,再看去他已经是与平常无二的开朗的笑了,咱们可得快点,过了这么久,厌武早晚会回来,万一给他撞上......他有点刻意地做了个鬼脸,却不如之前有活力。

他一边麻利地收拾碗碟,一边嘟嘟囔囔地感慨怎么跟偷情似的。

我笑骂他胡扯,他也笑,笑着笑着却忽然停下来。

你教教我吧,怎么才能不孤独。他说,到我面前来,把吻像小雨点一般落在我的额头、脸颊和下巴。我没有把他推开,也没有迎合,他离了我,满脸沮丧。

闹够了吗?我问。

他年轻的面孔上满是迷茫,说:我不想一个人寂寞地活着。他想离开厌武,却害怕孤独,他想让我留下他,给他一个停泊的地方,可是我没有义务去满足他的安全需要。

有些事是在毕生的经历中慢慢学的。我说,没人能真正教你,我也不行。

他的行为在我看更多是受到被驯养的本能的驱使,像是迷茫单纯的动物。一点喜爱、一点渴望构成他的冒犯,这是在向我求助,而非要挟索取什么,我有点生气,还不至于气得厉害,起码那时我尚觉可以接受。彼时我尚且没有意识到,对修文暗含一种隐隐的期待,他与厌武偏要选择一个的话,我宁愿他胜。我对修文的接受程度比预料中要多。

或许人们总在交往过程中,在别人身上寻觅自己的影子。这是很讽刺的,我向来厌恶别人从我身上捕捉虚空的幻影,自己也在无意中对他人有了投射。

你这个年纪,早该学着一个人生活了。

79、双生17

厌武这次受了严重的伤。他深夜回返,没一句解释地倒在我怀中,身上都是血,看不出伤在哪里,一时间不能让其躺下,只教他一半坐在床榻,上半身歪在我身上,我给他轻轻脱去衣服,薄布和干涸的血迹粘连一起,他失去意识还痛苦地呻/吟。我知道他这次是伤得重了,当初他遍体鳞伤,几乎也没呼痛。

粗略辨认下我们发觉他伤口不多,只后背深深的一道刀伤,皮肉翻裂,几可见骨,我甚至不知道他这样的伤势是怎样上山的,他连活着都勉强。修文半是利诱半是威逼,刀架在脖子弄来一个老医生,包扎、上药,又煎药给他灌下去,折腾了后半夜,待到事毕,曙光乍明,修文拿了一大笔钱,才打发神色萎顿的大夫下山。

厌武的伤不止一处,只是那处是最新受的,亦是最深的一道,除此外还有半愈合的旧伤,没能好好处理,泛着黑红的颜色,昭示着主人的疏于照料,那些伤我之前没见过,是在后来新添的,由是我们知道了他的健康恶化不是一时造就的,每次下山大都带伤而归,他习惯隐瞒,从来不说而已。

大夫走后不久厌武发起高烧。据大夫讲,经常给他额上降温,换药,只要他能醒过来,这伤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三天内他都呼吸微弱,心脏险些停跳。

修文日夜守在病榻照料他的兄长,换药擦身做得很娴熟,连睡觉都趴在床边,累极了才替换成我接手他的工作,这个时候先前的小别扭都不算数,眼前只这一桩要紧事。等到厌武的伤逐渐褪下去,他才算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觉察出尴尬。

修文忙得三天没沐浴,我让他先去处理,坐在厌武的床边,有一搭没一搭扇扇子,大约是知道清爽了,厌武的眉头略舒展开。修文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来问我篦子在哪里。这倒是奇了。

我稀罕道:之前你在土地上睡着,一躺就是好多天,未必见你这样讲究。

修文皱皱鼻子,此一时彼一时,等他醒来看我蓬头垢面,一定又会大加嘲讽,我可不愿见他那副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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