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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得迷迷糊糊,萧楚炎忽然惊醒,摸起手机一看,一点半,再摸摸身边,空荡荡的,霖渠还没回来。
他起床打开房门,客厅里灯都关了,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这个时间了,霖渠和津野去哪了?
他给霖渠打电话,结果关机。打开客厅的壁灯,看到霖渠的手机就放在桌上,过去拿起一看,已经没电了,板砖一块。
桌上还亮着津野的电脑,风景秀丽的屏保正一张张亮过去,照得萧楚炎脸色惨白。
萧楚炎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完,但是水太凉,日本人不爱喝热水,屋里没有准备烧水壶,冰凉的矿泉水刺激得他胃隐隐作痛。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津野年纪挺大了,不会怎么样的。随后他拿上房卡,打开房门。
午夜的酒店走廊,静谧无声,萧楚炎刚迈出去,就听到悠长的那头传来电梯门开的声音。
随后霖渠和津野踏出电梯,远远走来,长长的影子直挺挺延伸到他脚下。
他收回腿,关上门,把客厅灯关掉,回到房间里躺好,缓缓闭上眼,在胃部的抽疼和胸口的闷胀中抽出一丝酸涩的安稳,照顾着自己快快入睡。
第19章
早上醒来,一切照旧,不过早饭的时候津野又来了,继续和霖渠讨论昨天的问题。
萧楚炎闲得无聊,正带着蓝牙耳机看动画片,随着无厘头的情节发出两声闷笑。
吃完早饭照列去立尺的工作室,车上个塔伦和司机用日语聊天,估计又在讨论今天要去哪玩,到了写字楼,她车都不下,直接让司机拉走了。
萧楚炎跟在霖渠身后,这时才发现津野不在,不知道哪去了。
不过无所谓,不关他的事。
萧楚炎孤零零地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发呆。
之前开完会,霖渠和立尺去外面看分镜去了,没叫他,他的动画片就看不进去了。
萧楚炎捧着一片空白的脑袋,昏昏欲睡,又死活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放不下,心里一直提着,很难受。
之前津野和立尺也跟他搭过话,但沟通困难,他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老是要别人重复很多遍。
现在,他感觉津野和立尺的口音越来越重,越来越让他听不懂,已经跟天书无异。他完全放弃专注于他们的工作内容,试图在旁学习取经了。
其实孤身一人反倒还轻松些,他四仰八叉侧躺在沙发上想着,然后慢吞吞翻身坐起,走到窗口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本漫画。
这是侦探故事,日文看不懂,就看图片猜故事情节。但因为只能接收到有限的信息,所以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很压抑。
抬头望向窗外,巨大的led广告上,三个白面艺伎正排排坐吃杯面,然后甩着拉面跳舞,很无里头。继续眺望,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密密麻麻,也有一些上书汉字,让他觉得亲切。
往下则是车水马龙,人流来去匆匆,繁华而喧闹。虽然大家都是东亚人,同是儒家汉文化圈,但萧楚炎觉得,他现在在这儿,看着这些日本人,真的跟国人很不一样。
被看不懂的文字、听不懂的语言围绕,那种陌生感、疏离感,就像陷阱泥沼,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陪伴霖渠,让霖渠不要只身一人,但此时此刻,他才是无比渴望陪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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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渠和立尺这一走就没回来,晚饭前,塔伦来公司找萧楚炎,塔伦打开手机备忘录给他看。
霖渠让我买这些东西,你帮我拎,他让我回来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想吃牛排吗,去吃牛排吧。
萧楚炎心情低落,哪都不想去,只想回酒店躺着。他不明白塔伦怎么那么多精力,外面玩了一天一点不乏。
塔伦说:你到底去不去,外面可有很多乐器二手店,还有各种各样的排练室,你不想看看?
萧楚炎瘫在沙发上叹气:你没有集体意识,你没有良心,出国在外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塔伦瞪眼,差点骂脏话:你有病,他要你陪吗?他和小日本玩得可开心了,你又不懂,天天在这干坐着有意思没有?
萧楚炎斜眼瞥她: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好穷,不想去外面眼红。
塔伦晃着手机说:别怕,姐姐我给你买。
华灯初上,广告牌霓虹灯五光十色,到处都是拎着公文包的公司职员,还有jk和打扮夸张的原宿女孩。
车窗外的东京街头,五光十色,车里则放着**十年代citypop,很应景。
在餐厅吃完饭后,塔伦带着萧楚炎在银座走走停停,街上各种乐器店和排练室,走几步就有一家,还有背着乐器的年轻人匆匆路过。
萧楚炎看了几家店,这里的乐器设备价格不贵,但也没有很便宜,真让塔伦来买单,他做不出来,所以只是看看,什么都不需要。
塔伦去买霖渠要的合成器,买了直接让店员快递到国内,压根不需要萧楚炎拿。于是她又带着萧楚炎扫荡商场,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啥都要买。
晚上9点多,萧楚炎提着大包小包下车,酒店服务生推着车过来接应,塔伦拎着轻巧的手包跟在后面,几人回到套房,屋子里黑漆漆的,霖渠还没回来。
12点,霖渠推开卧室房门,萧楚炎早已蒙在被子里,右侧的床头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霖渠轻声问:你睡了吗?
萧楚炎拉下被子,露出一双孤独的眼:没有。
霖渠只看了他一下,转身进浴室洗澡去了。出来时带着未干的水汽,走到床边蹲下,拉扯萧楚炎的被子,柔声道:你在干嘛,怎么不睡觉?
萧楚炎掀开被子看着他:我在看手机,给你发消息一直没回。
霖渠说:我没看到,可能被推送埋下去了。
萧楚炎点点头,两人在朦胧的灯光下对视。霖渠洗澡后身上散发出甘甜的香味,濡湿的发尾在T恤上留下水印。
明明每天见面,萧楚炎却很想念他,但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到日本后无法融入不被需要的状态让他心里生出了一层隔膜。那些天才、专业的人,和霖渠才是一国的,他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太远了。
霖渠往前靠,趴在床沿,伸手抚他的头发,手指穿插于柔顺的发丝间,温暖的头皮抚慰了微凉的手。
萧楚炎像只猫一样享受地眯着眼,身体有点战栗。
霖渠说:动画脚本和配乐已经确定好,这边忙完了。津野这几天要筹备自己的音乐会,她把工作室借我们用,也是个录音棚,我们明天或后天过去,录完就可以回家了。
津野走了?萧楚炎被霖渠摸得昏昏欲睡,这时睁开眼。
他对津野的离开毫不知情,但似乎他们每天都在说。
霖渠手往下移,指尖触碰着萧楚炎浓密的睫毛,后者从善如流闭上眼任他抚摸。
手感有一点点扎的眼睫颤抖着,眨动的时候像把小扇子在挠皮肤。
霖渠面容更柔和了,他疲惫地说:你不开心是吗,我没把你照顾好,我觉得你可以和塔伦一起出去玩,但有你在我比较安心。
但有你在我比较安心,但有你在我比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