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萧云衍询问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战栗:景容他,身体如何?
将手收回来,老太医轻叹一声,开口道:帝师本就身患寒症,如今寒气已深入骨髓,就算帝师有武功在身,可这寒气作祟,日后但凡受一点风吹,就会疼痛难忍,这不是什么急病,却是难缠的病,只能慢慢调理,稍等老臣开个方子,定要让帝师每日服用,还要在睡前用艾草,车前草泡脚,一日都不可耽搁。
语毕,老太医抬头望去,才发现向来沉稳内敛,上战场屠敌眼都不眨一下的王爷,竟然红着眼眶落了泪。
可他现在怎么都暖不起来,汤婆子暖炉都不能用,要如何做?
这正是老臣要说的,帝师受寒严重,若被剧烈的暖物包裹,极有可能留下冻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本王如何是好?萧云衍崩溃的低吼,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他越来越痛恨刚才的自己,为什么没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冲出去?他为什么要犹豫,作何要犹豫?
王爷,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用体温帮帝师取暖,待帝师身子回暖后,再放入温水中,一点点添加热水,直到帝师的体温恢复如常。
太医交代完法子后,就恭敬的退下了,萧云衍屏退左右,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他跟楚景容两个人。
抽开腰带,解开衣衫,萧云衍褪下外袍,□□着精壮的上身跟胸膛。
这人的后背上,遍布着狰狞的鞭伤,凹凸不平,一道道的交叠着,如今褪掉血痂,依旧惨烈,可见当初负伤时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一只手臂上带着被尖锐的岩石划过的血痕,还有当初捕获海东青时,被尖利的鸟喙啄下的暗斑,另一只手臂,则是在五毒谷时,被毒人咬下一口血肉,留下了凹陷的疤痕。
楚景容若在此刻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萧云衍浑身上下都带着爱他的痕迹,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不再爱他!
将狐裘掀开一角,萧云衍躺进去,毫不犹豫的伸手抱紧楚景容。
这人身上冷的像冰一样,萧云衍只是抱着,都觉得凉意彻骨,不知道景容是糟了多少罪,才会被冻成这样。
拉过楚景容冰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心口上,萧云衍单手抚过楚景容额前凌乱的青丝,犹豫半晌后探过头去,小心翼翼的吻了吻那人轻蹙的眉眼。
景容,我在,不冷了。萧云衍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安抚着,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楚景容柳眉逐渐舒展开。
像是懵懂的诱兽,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钻,楚景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萧云衍用双手双腿完全包裹住。
睫毛上的冰霜融化掉,有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萧云衍本想用指腹拭去,却在临近楚景容脸庞的时候僵住了。
他的双手常年握兵器,掌心里全是薄茧,在加上之前身中醉光阴之毒,十指上针,指腹早已凹凸不平,怕楚景容觉得不适,萧云衍收回手去,转而俯下头去,用唇瓣将楚景容眼角的泪渍吻去。
别哭了,景容,别哭了!
萧云衍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上钩就是了,任凭你想如何要如何,我都自愿落入陷阱,哪怕这又是你处心积虑的一场报复,哪怕这次的代价是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萧云衍都认了!他只求楚景容不哭了!他的心都要碎了。
楚景容醒来的时候,周身暖洋洋的,发现自己身处温水中,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萧云衍的身影,他慌乱的想要起身,这个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揽上他的腰肢,将人往怀中带去。
后背贴到那人紧实的胸膛上,紧绷的身子放松,楚景容蓦的红了耳尖。
二郎。
我在。
二郎。
我在,一直在。
楚景容低下头去,将双手从萧云衍的指缝间钻进去,与那人十指相扣,咬唇半晌后,深吸一口气开了口:二郎,我知错了,能不能原谅我?
楚景容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从未在人前低过头,认过错。
十指收紧,萧云衍温柔的低语道:从未怪过你。
听到这话,楚景容心中似有万千柔情:二郎,我不想和离了。
萧云衍依旧纵容:好,都依你。
二郎,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想嫁给你,不惧世俗的眼光,风风光光的嫁给你。似是下定决心,楚景容想把自己的一生交付到二郎手中。
因为背对着萧云衍,楚景容说完这话的时候,也就没能发现萧云衍的眼底划过一抹惧色。
终是不忍回绝楚景容的请求,萧云衍强撑着勾起唇角,不让心底的惶恐流露出分毫。
好,答应你,只要景容想要,只要我有,都给你。
到底逃不开,就算又是春花秋月一场梦,他也认了!
若是可以,他多想把自己这一生都蹉跎在这场幻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以为又是南柯一梦~
因为娇娇以前不是没对他好过,结果却是
傻孩子被伤怕了,这是心结,要慢慢解开,娇娇还需继续努力啊!
(写吐了,今天真的没有了,一滴都没了!)
第58章
楚景容的身子调理了一天,体温总算恢复正常。
萧云衍哪都没去,在楚景容跟前陪了一天。
自睡梦中醒来,面色酡红,睁开眼朝床下扫了一眼,却没看到萧云衍的身影,在身前伺候的只有青梧还有其他几个丫鬟。
楚景容支起身子,轻声问道:青梧,王爷去哪了?
回公子的话,下人们根据太医给的方子抓回了药,王爷在厨房给公子煎药呢。
楚景容不赞同的蹙眉:你怎么不拦着点?堂堂一国王爷,不要总往厨房里跑。
青梧面露难色,支吾道:公子,我拦过了,王爷不听我的啊,说下人们毛手毛脚的,他不放心。
刚打算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萧云衍端着药碗还有一碟子绿豆糕,推开门走了进来,楚景容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来到床前,将锦被垫在楚景容身后,萧云衍用汤匙轻轻搅拌着药汁,待不那么烫嘴后,舀起一勺,送到楚景容嘴边。
景容,张嘴。
青梧还有丫鬟们都看着呢,楚景容本想自己来,手还没伸出被子,想想又放弃了,转而探过头去,启开唇,将这一口药汁咽了下去。
苦味瞬间蔓延开,楚景容的柳眉拧到一起去。
萧云衍知道楚景容不喜欢苦味,还是重新舀起一勺送到嘴边:忍一忍,只有一小碗,很快就喝完了。
楚景容心中熨帖,其实他没那么娇贵,只是二郎从来舍不得委屈了他。
吃完药,萧云衍捏起一块绿豆糕送到楚景容嘴边:知道药苦,绿豆糕多放了点糖,待嘴里不苦了就放下,不要多吃。
楚景容轻轻嗯了一声,却见萧云衍又扭头吩咐道:青梧,去打盆热水来。
热水打回来,萧云衍拆开药包,将祛湿的草药一股脑的撒进去,药性逐渐渗透出来,把清透的热水染成深褐色,萧云衍又将湿软的药草捞出,端着木盆朝床边走去。
青梧连忙凑上前来,想要接手:王爷,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不用。萧云衍将青梧拂开:不用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