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艳抹厚涂以至俗艳与清简到近乎邋遢之间,好像有很大区别,但实际在太太、余沛宁、王思萱这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眼中,白芙蓉只是一以贯之的不懂规矩、不通礼仪、行事荒诞,还是上不得台盘而已,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原来白芙蓉的浓妆艳抹和现在白芙蓉的自暴自弃,原来的张扬掐尖和现在的行止随便,在众人看来,都只是白芙蓉因为出身下贱、未曾受过系统性的闺秀教育,所以就算原来总是意图花枝招展地抢眼,现在却一时模仿着清雅却走差了、变成过度地清淡简素,也只被认为是她就算去努力了,打扮装束、行事说话也总显得不合时宜的一种表现。
何况,白芙蓉依旧一副贪财眼皮子浅的样子,拿了二夫人的赏就喜得眉飞色舞的,甚至还想再讨太太的赏,只是眼大胆子小、也至少知道今日就算厚着脸皮也泰半讨不着,才憋住了没真的开口讨而已,也依旧听不进太太善意婉转地提醒。
白芙蓉初被提拔赐给宗明煜时,太太婉转提醒过她不要过度描画、反而不美,白芙蓉只觉得太太是嫌自己插戴的头面不上档次,不值钱才俗啊,正因为没有精致又名贵的头面,她才要更要往头上多堆砌些呀,谁叫太太不赏赐些给王思萱的那样的好物给自己呢?于是表面诺诺连声,下次依旧故我。
现在呢,太太启口提醒她不要老吃那些重味有腥之食、以清淡养生为好,她不但不听,而且连表面诺诺应承都不做了。
白芙蓉也还一样行礼都做不到标准雅观,一样每每开口说话都多有不雅不庄之言,在很多人里其实没变个什么。
就像假如你家街口一户有个疯子,他上月疯着你看到的时候是随时会脱衣服果奔、见人就想冲上去抱,今月的疯法是不停骂骂咧咧、被链子拴着了还试图打砸路人,其实具体的疯法天差地别,但你会觉得他有很大改变吗?
不会,只会让你觉得换了个疯法而已,不还是疯子?
八卦
太太和王思萱等人对白芙蓉的看法,就与此有些许相类,不规矩不体面的形式好像不一样了,但不还是那个除了长了一副千娇百媚的脸蛋和身段,其他无哪处叫人看得上眼的流民出身、不淑不雅的野丫头么?
哎,你们小辈人的事儿,我也懒得事事去管了,管不了啰。
太太只摇摇头,只叫丫头:去把我新得的那洁牙膏子给她拿一罐子来。
古代人只要有条件的,也是会刷牙的,早起会漱口,比较普通的人家就用杨柳枝,或拿青盐用布或者手指蘸了擦牙齿,然后用清水漱口。白芙蓉自己也有以茯苓等药材煮成的洁牙膏,还在城里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买了牙刷,有用骨、角、竹、木等各种材料的,她买了竹子的,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除了有些粗糙,其实和现代的牙刷已经很接近了。
谢了赏打开盖子一闻,太太这里的果然是优等品,膏质更细腻软滑,还带着一种不过于浓烈的药材清香,白芙蓉的笑容这下就真心实意地灿烂起来了,和前面的应付的笑差异明显,笑得露出洁白的八颗牙:多谢太太!
这终于又得了点子赏的笑,和白芙蓉前面的应付的笑,差异十分明显。
王思萱见状,就低低地笑了两声,撒娇道:太太偏心,怎的不也给我一罐子?
太太嗔她一句:你哪里还要我来给?
公府里的请安,在白芙蓉看来有那么一点子像例会,上次会到这次期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就说说、讨论讨论,然后部门主管(余沛宁)发言、BOSS(廖巧云)致辞、员工(白芙蓉)表态,只是没有那么正式,也没有固定的流程,白芙蓉这个员工也总有那么些不上道的味儿。
只是请安又毕竟不是例会,除了是上下级关系,这一屋子女眷也算是亲戚,婆婆与便宜大小儿媳妇们的关系,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不管是公侯高门还是市井小户正事说完了,那当然要进入理所当然、不可或缺的流程八卦。
只是被八卦的对象的B格可能高一些罢了。
太太廖巧云就提起了尉迟总督的嫡女定亲之事,只是余沛宁人还坐在这儿了,她自然将如果宗明煜和余沛宁的婚约没有被重提,她考虑过给宗明煜聘尉迟玮,所以才会留意尉迟玮的婚事给隐去了,只做闲聊家常状:婚事是锦乡候府那边提起的,说是嫡子殷博在长公主府的赏菊宴上登上楼阁,越过着男宾女宾的间隔,远望到了在席间持一支胭脂点雪的菊花献舞的尉迟玮,就中意佳人了,后来特意打听了还未定亲,才找了殷贵妃,托了县主过府相询。
那锦乡候阖府不过都是泥腿子罢了,那殷博也不那个歹竹里出了的好笋,尉迟府本是不愿,殷府换了几波人上门说媒,尉迟夫人那里托辞老夫人过世未满三年,尉迟玮纯孝,纵是为祖母守孝,也发愿要守孝三年,才可相看婚事,虽言语上听着还算婉转,实际却是坚辞不许。
讲八卦摆故事,而有许多人认真倾听,也是有其中乐趣的,王思萱就十分见机地适时一问:唉哟,姨妈,既是如此,那这桩亲事竟怎成了呢?快快告诉了萱儿罢~
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的太太,才继续娓娓道来:结果呢,当然不过是白挣扎一回罢了。
殷贵妃听闻尉迟小姐纯孝,特意赐下玉如意一柄,称是向皇上陈了尉迟玮的事迹,陛下金口玉言,说将当年殷贵妃产下七皇子时赐予贵妃的一对玉如意,拿一柄给尉迟玮,以示嘉赏。贵妃还附了话,言其柔嘉纯孝,堪当表率\',但又加了一句孝道虽为大道正道,亦不必损了男婚女嫁、血脉传承之大伦\',翌日,都不必再劳动皇上给尉迟总督捎信,这婚事就落了定了。
琴姨娘此时也已在廖巧云腿边的墩子上坐了,闻言一叹:阿弥陀佛,原来里头竟是这样的讲究,还是太太这里消息灵通,有新鲜事儿听,妾多少也听说过这桩婚事,但若太太不讲,只以为侯爷之子配总督嫡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倒是不知还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呢。
范雨竹也道:正是正是,妾月中归家爹爹提过一嘴,倒不知曾有拒婚之事在前。
秋灵跟白芙蓉咬耳朵:尉迟家也太不识相了,既然殷家求娶,那定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了,如今这天下,谁还不知,只除了当皇后,还有将这天下改了姓殷,贵妃想办的事儿,有陛下在身后撑腰,哪里还有不成的。
白芙蓉十分好奇,以前她跟春雨夏云八卦的,基本都是围绕着国公府内主子下人的二三事,偶尔涉及到国公府的亲眷世交之家,还没吃过泽朝版的皇帝与宠妃的瓜,一边儿啃着合桃糕,一边儿问:什么讲究?什么讲究?你是说贵妃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贵妃十分受宠吗?为甚?
何止是受宠,简直是令人不重生男重生女了!这殷贵妃的受宠又不是隐秘之事,京城街头巷尾的七姑八姨都能说上几句,秋灵自然不会完全不知道了:你只须知道,从贵妃站住了的七皇子之后,16年了,皇上竟就只选过一次秀,在七皇子之后,只有与七皇子同岁、殷贵妃侍婢出身的颖妃所出的八公主,还有如今年仅4岁的八皇子,两位皇子皇女降世。
白芙蓉:啊?这么厉害,为甚?贵妃是有沉鱼落雁之貌吗?
秋灵这就不知道这么细了:这我也没见过贵妃娘娘啊,想来应该是甚为美貌的罢,不然,贵妃足比皇上长了一纪春秋呢,若不是够美貌,哪里能一直独占圣宠呢?
白芙蓉默默换算60年一甲子,一纪,那就是12年。
秋灵说到这里有些微微出神,不禁也畅想起那宫中遥远的娘娘来,眼前的白姐姐不就有夏花灼灼般的倾城丽色,算是秋灵平生所见容貌最盛的女子了,所以纵然连府里一些下人都议论她言行无度、不止礼数,但有贤惠的余小姐和温柔的王姐姐在侧,二公子依然还是选了白姐姐,贵妃如此盛宠三十载不衰,是不是比白姐姐还要美貌呢?
眼见秋灵答不上来,今日太太又说这些八卦说得颇为畅意的样子,白芙蓉大胆举手提问:妾往日全不知这些掌故,敢问太太,殷贵妃何以如此受到陛下宠爱呢?难道像那传说里说的,真有那些奇异之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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