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形交汇。
还是廖楷先清淡礼貌地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视线又扫了笑眯眯跟着说吉祥话的白芙蓉一眼,才点点头:多谢宗兄,弟自当奋力,希冀不负所望。
就算是他对自己的人才资质从不妄自菲薄,也不得不承认,白芙蓉的眼光实在不差,这位传说中先天体弱的宗世子,第一眼气势威仪不如高傲睥睨的宗二公子,但细看之下,气度风姿比宗二公子犹胜一筹,更难得虽然不苟言笑,一举一动之间,对白芙蓉的关心呵护昭然,白芙蓉刚夹起一个饺子呢,他已经默默用辣子、醋汁等调了味碟,摆在了她的手边。
白芙蓉马上就蘸了蘸,笑弯了眉眼:嘻嘻,不错啊,宗管家,恭喜你已经掌握白大小姐口味了,回头奖励啊。
送完廖楷进考场,白芙蓉二人与廖母别过,宗明斐就小声而肯定地在白芙蓉耳边说:他于你有意。
白芙蓉也没有否定,嗯了一声,将他胳膊紧紧抱住,小脸在他身上蹭了两下:但是我只喜欢你嘛。
宗明斐矜持地点点头,脸上带出一点你的回答本宫还算满意的微笑:我知道。
白芙蓉嘿嘿笑,狂飙情话:谁叫你最帅最好了,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哪有能和你比的人啊?我的心意可不是随便改变的!!我保证,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的。
宗明斐陪着白芙蓉去书局取了这一旬话本大赛的来稿,她要拿回半山小筑去看。
因为来稿太多,白芙蓉一人已经看不过来,她拿的都是书局里找的人初选过的,特意嘱咐了绝不许因荒诞、奇诡等因由而弃稿,只把书写、文笔过于不合格地筛去,所有来稿自然也都留着,等评奖都结束了,白芙蓉也会把那些没看的也都过一遍,免得出现有不错的作品,却不慎被错过了。
这厢宗明斐也跟白芙蓉讲了一件事:宫中征召名医入宫为陛下会诊,有人荐了无为道人传人、神医莫游,所以我大概再过些日子,就要和外地进京的其余名医一起入宫去了。
征召名医的皇榜都张贴了,白芙蓉自然也知道。
据说是殷贵妃实在忧心圣上龙体,多番哭求陛下破例、又一力铺排开展的,为此民间殷贵妃的风评都颇为好转,称她虽有些善妒跋扈,却难得对陛下一片深情,帝妃情深,实在是感天动地、又可堪流传千古。
但白芙蓉又有些担心,她想起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但你的真实身份是宗明斐啊,真的要以莫游的身份进宫,会不会查出来,治你个欺君之罪什么的?
宗明斐轻轻地捏捏她软滑的手,整体还是那样柔腻无骨,只是经常搁笔的位置,已经有了微微的笔茧。
无事,陛下病重、正是要积福纳德之时,且太医院本已经广纳名医,民间大夫除极少数外,还不如代代传承的御医医术高深,征召民间良医,大抵也只是求个最后一线希望,以及展现贵妃的深情厚谊而已,并不会强行征人入宫,都是要取得同意的。
他眸光如蓝湖,安抚地看着她,如鲁地名医张大家,就要求以孙子陪同入宫,我也称面容因试药损毁,因此这次也会戴面具出入宫中,陛下和贵妃俱已同意了,威国公府乃是陛下心腹肱骨,我进宫后也会私下告知陛下真实身份,不会有事的。
白芙蓉这才放了心,又眨巴着眼问:那你们进宫后,会要住在宫里吗?什么时候回来?
宗明斐一般就算是白日有事,夜里总也回半山小筑的,只少数时候出了京畿,才没法当日回来,两人大部分时候都宿在一起,她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舍不得。
宗明斐失笑:你想什么呢,大夫们都是未净身之男子,哪有尽皆留宿宫中之理?而且名医会诊,也不是日日都开展的,就算安排了会诊的日子,都是会安排晨起入宫、下钥前离宫的,至多有陛下情况十分不佳之时,会择选一二会诊后表现突出的大夫,与御医一起稍微在宫内彻夜守候一夜两夜的。
哦,是我不懂嘛。白芙蓉捂嘴笑,又小声在他耳边叮嘱:那要是你被留守了,不许跟侍疾的年轻漂亮妃子公主什么的眉来眼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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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笔画师白先生在京畿已经算是颇有名气,勋爵贵女,皆以有一幅白大家的肖像画为荣,今日东家伯府的小姐有了一幅肖像画,在春日赏花宴上一展示,一向压她一头的西家候府小姐看她大出风头,细看画中甚至还将她的鼻翼画小了一点、眼睛又画大了那么一两分、略宽的脸型画得稍微秀气了些,尽管就那么一点点的修饰,就这样一看,既一眼看得出画的是这个人,又觉得画像中浅笑柔嘉的女子更貌美了许多,又哪里还能坐得住?
白芙蓉原先说的尽量不接太过尊贵的顾客的规矩,也被迫沦为虚设,现在她一般接的单子,顾客已经从皇商、花魁,提升到公侯家眷、当朝大员,白芙蓉甚至为礼部尚书本人、福王妃作画过了。
有孕
只一些老派人家、比较讲究的宗亲公侯之家,还端着派头,不愿追捧白先生这样风格奇异、不在几大流派之中的野路子。
幸而这些老派人家,就包括了威国公府,白芙蓉才不至于面对太多熟人。
不过只宗茗丽少女爱俏,哪里能经得住如真人一般美貌的画像的诱惑,她自以为悄悄地托了关系,但其实还是在老太太和太太的默许之下,但来书局画肖像画了。
之所以这么宽容,是因为宗茗丽刚刚定亲,想到娇娇的女儿家年底就要出嫁,在自家的时候,就稍微让她松快些,不过是一幅画像,画了就画了吧。
虽则廖楷这边的亲事,因为宗明煜对威国公称:他虽年少有才,然实在家贫,丽儿从小娇养,就算是廖楷堪为良配,丽儿嫁过去恐也难不生怨怼,反为不美,而给否了,但宗茗丽已是当嫁之龄,总是要定亲的。
宗茗丽自己其实属意世交尉迟家现任正五品吏部郎中的尉迟珣,但尉迟珣乃是嫡子,琴姨娘本来是叫女儿别奢想太过的,但宗茗丽哭求了国公爷许久,让好歹去试探一番,若是不成,亲事就听凭父亲母亲做主,她再不生枝节了。
于是太太去尉迟家做客并稍微暗示过,尉迟家那边却着实是不愿的,只称尉迟珣性格执拗,以他就是不愿意成家而婉拒了,宗茗丽就只能择中,许给了骠骑将军的次子,虽则骠骑将军的爵位低些,但她许的是嫡子,相貌虽远不及兄长宗明煜和尉迟珣,但出自武将世家,起码也算是年轻英挺的,不是那起子痴肥或体虚的纨绔,不算是辱没了。
至于宗名榴,则和京城其余嫡出闺秀,一起进宫选秀去了。
永定帝虽病重,但刚年满17岁不久的七皇子郑渝身边却还只有一个侧妃,这次若选为七皇子正妃和侧妃的,极有可能就会成为未来的皇后、皇妃,所以这次选秀也算是颇为热闹。
往日在府里,因为宗茗丽就不喜白芙蓉,所以她的丫头金环对白芙蓉,也是不冷不热的,现今她的身份是画师,金环居然热络得让白芙蓉有点不习惯,她还给白芙蓉私下塞了一百两银票,小声叮咛:有劳白大家了,白大家将小姐的容貌原样画出来就是了,万勿画得反而不如小姐本人风姿了。
白芙蓉就会意了,这也是个要她稍微加点美颜的,其实越往肌肤无暇、三庭五眼工整那方面画,白芙蓉画得相对越轻松,要知道肌肤的质感和纹理等,才是最费功夫的,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未免被宗茗丽认出,她让夏云先躲到隔壁茶馆去玩会儿,又特意粗着嗓子应声:小子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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